一口鲜血吐出来，硬是带出一颗门牙，甲手指着前面路灯下那个扭着屁股，浪悠悠地牵着豺狗的女人，话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是呀，怪谁呢，人家的狗也没咬到你，狗绳也不长，国家也没规定不许养狗，就偶尔的一声狗吠，你就吓得闹了个狗吃屎，这不就该是自己认倒霉吗。
　　 “嗯呀，老兄你这是咋了，满嘴冒血，牙还掉了，自己摔的吗？”后面走上来的乙关心地问。
　　 甲咧着嘴，痛苦地道：“嗯，是我……”甲还使劲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做出忏悔状，“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弄的。”
　　 乙：“那别挺着啊，血呼啦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乙弯下腰，仔细瞅了一眼甲的伤处，“掉的是上牙还是下牙？”
　　 甲摇摇头：“不用去医院，没事，是上牙离心远着呢。”
　　 乙“唉”长叹一声，若有所思地：“那这上牙你可不能随便处置啊。”
　　 “为什么？”甲不解地问。
　　 乙赶忙将身子凑近甲跟前儿，咬着耳朵说：“有令呗，上牙掉了，务必要扔到你家房顶上去，这关系到你的成长和仕途啊。”
　　 甲轻蔑地笑了笑：“哪有那令啊，俺可没听说过呢，要是想扔，那我家住二十八楼也没办法扔上去啊？”
　　 乙认真地：“这事，你可别不信，信则有。要不信，那万一……你如果要真是想在事业上发展，蒸蒸日上，你就按我说的去做。不信的话，以后真要有点啥灾祸莫怪我没跟你说。”
　　 甲听了乙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合计：心想，扔吧，自己还扔不上去，不扔吧，以后真要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或者家里惹上什么祸水怎么办？
　　 乙似乎看懂了甲的心思：“这样吧，破财消灾，俺有个好朋友能干这个，我让他给你把这颗牙扔到你家房顶去，一般这活人家还不愿意出面，伤神气，就得看我是他朋友的份上，能做点好事，帮你一把吧，你出俩钱算了。”
　　 “出多少。”甲问
　　 乙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就中。”
　　 甲：“五十？”
　　 乙：“啥，你逗孩子玩呢呀，不中，你再加两个零吧！”
　　 “五千，要五千！宰死人不偿命吗？”甲眼睛瞪得滴溜圆，不满地回道。
　　 “咋的，五千还多吗？给你一万，你自己不也是扔不上去吗。”乙也不乐意地反问甲。
　　 甲一听也是这个理儿，自个确实做不到。为了太平五千就五千吧，不然也忌讳。一旦生活中，或工作中遇到点麻烦也是个事。
　　 两人商定，第二天傍晚掌灯后，就到此处，跟前这棵老榆树下，一手交钱，一手交扔牙的视频和照片。因为乙说，这活他请的人不能与甲见面，人家没工夫，接完活他得在寺庙里做法，发功。否则，功法不到，干不了这个。一切事宜都得由他乙代劳跑腿。
　　 乙记下甲口述的小区，楼号、门牌，便匆匆而去。
　　 甲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这件事的结果，至于乙另外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把自己心爱的牙用兜里的面巾纸包好，小心翼翼地交给乙。之后，各自分开回家等时辰去了。
　　 第二天，按约定的时间，甲早早就来到了老榆树现场，他左顾右盼地等待着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针每一次的跳动，都牵扯着甲的心。大约过了十分钟，乙才慌忙赶来，好像他还很焦急的样子，满头满脸的汗，气喘吁吁，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你快点看看吧，全办好了，不带差事的，”乙边说边打开手机里的图片和视频让甲看，“告诉你说哈，我有事得赶紧回去，老妈病了，现在住院还等着我去医院交钱呐。”
　　 甲听乙这么一说，简单看了下，视频里，确实有一位身披道袍的男子，在自家楼下默默祈祷之后，奋力朝他家住的楼顶上抛一样东西，不一会镜头跳过，他家楼顶灰色的平台上一颗牙齿稳稳地落在眼前。特写镜头下甲定睛一瞧，正是自己掉落的那颗上门牙。没毛病，甲立马从挎包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五千块钱交给了乙。
　　 分手时，两个人握手相互言谢。甲还顺便问了句：“这么高，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乙指了下天，没有言语，露出一种诡秘地笑。
　　 甲一时不明白乙指的是什么，是天意，是道法，还是天上刚刚过去的那架小灯一闪一闪的飞机呢？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他只能仰望苍空，憨憨地一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