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缘】 蜕变,从叛逆少年到乖乖虎(散文)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各种各样的人,有天使,也有魔鬼;有乐观的人,也有颓废的人。每一颗心都是一个精彩复杂的世界,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你也不例外。
初次遇见,你不知犯了什么错,正被班主任老师和你的父母严厉地进行批评教育。面对大人的“讨伐”,你倔强地昂着头,做着无声的“抗争”,这一定是你最想从生命中抹去的尴尬画面。九岁的你长着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清秀俊俏,相貌出众,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一个聪明机灵的男孩子。本该花一样的年纪,你却总是蹙着眉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谁都充满了敌意,仿佛别人欠了你一百万元似的。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这样,活着活着就变成了别人讨厌的问题孩子。
缘分是奇妙的东西,偏偏是我那不经意间一回头,我们的缘分从遇见那时就开始了。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的样子我已深深地记在脑海里。毕竟,校园里经常被老师请家长的孩子还是屈指可数的,试问哪个好学生会让老师经常请家长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讨厌你,反而对你的经历充满了好奇。你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你与众不同?你为什么变成了问题少年?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有你才能帮我解开谜底。
第一次去你班上课,我特别关注到了你。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叫小涵,课堂上,你的思维活跃,特别爱发言,有自己的想法,观点鲜明,不随波逐流,特立独行,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只是你一发起言来就滔滔不绝,像打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别人根本就没有插上话的机会。心理的第一课是认识我自己,说到优点和缺点,你很坦诚,说上小学的第一天,就和班长打了一架,被老师请了家长。你说你喜欢读书,知识面很宽,家里书柜里的书读了很多。可能在别人眼里,你就是爱显摆,楞头青,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太过自我。在你的心里,总觉得别的学生太幼稚,你不屑于与他们交往,把自己的位置凌驾于其他学生之上,估计这也是你不合群的重要原因。但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愿做最真实的自己。这一点上,你还挺“男子汉”的。你一直为融入不到班集体而苦恼,为什么付出真诚,换来的是同学们的嘲笑和讥讽,只能说,你智商高,不代表你情商高,在人情世故方面,你有些手足无措。
我试着站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我发现你的世界是那么孤单寂寞,老师不喜欢,同学们对你“敬”而远之,他们怕招惹你,挨你的拳头。没有朋友,没人理解你的痛苦,你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狼,一次次和同学发生矛盾,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请家长,甚至回家反思。等回到学校,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你说你自己都讨厌自己,一副爱谁谁的态度,又怎么能讨别人喜欢呢?
有一次,班主任老师出差,数学老师担任临时班主任。你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把班级搅和得鸡犬不宁。数学老师很生气地找你谈话,你一脸的不服气。并头也不回地跑了,害得全班同学找你,原来,你藏到了厕所里。遇到问题,你没有面对的勇气,总是选择推脱责任。班主任回来之后,又狠狠地批评了你一顿,你还想用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狡辩,后果更严重,惹得老师更生气了,又把你的家长请到了学校。你生气极了,哭着跑到心理咨询室,找到我倾诉你的烦恼。我耐心地听你诉说,时不时安慰你几句,我理解你的心情,能感受到你此刻情绪一定是愤怒的、委屈的,否则,你不会来找我。我给你拿几张卫生纸,让你尽情地哭,等你平复坏透了的心情。后来,你的父亲也来到办公室找你,从他那儿,我了解到你的成长经历,从小没有人领,父母把你养大也付出了很多,对你更多的是娇惯,他们总希望给你最好的生活,结果,要强的个性,反而让你处于被动之中,过得一地鸡毛,没有成功的喜悦,处处碰壁,人生失意,磨没了你的棱角,你的脾气也更加暴躁,情绪不稳定。
我想帮助你走出困境,找回自信阳光的自我。也许,从这一刻起,一场救赎和自我救赎就开始了。你的信任,让我有信心把你从烦恼中拉出来,让你重新找回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校本课程,我们有“快乐心体验”这门课,就是想在活动和游戏中帮助那些心理有困惑的孩子,为他们的心灵打开一扇窗。你毫不犹豫地报了这门课,每当星期五下午第一节,你总是如约而至,从不迟到,你太想了解自己,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学会如何与同学相处,做一个最好的自己。每一节课一个主题:悦纳自我、情绪管理、不做小拖拉、珍惜友谊……快乐心体验,以饱满的激情感染了你,它犹如一道阳光,照进了你本已灰暗的心,给了你重生的力量和勇气。
从此,你变得更加自律了,犯错误越来越少,被请家长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从一个月几次,到一个月一次,最后,没再请家长到学校。各科老师多次在课堂上表扬你,你再也不愁眉苦脸了,笑容越来越灿烂。在班里,同学们也慢慢地接纳改变的你,你脱胎换骨一般告别过去,成就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同学们再提到你的名字,不是惧怕,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你是一块金子,只是暂时被遮住了光芒,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谁也无法阻挡。
后来,每次,我去上“快乐心体验”校本课,你总是装着“偶遇”的样子,我知道,你是怕我有事不来上课,专门在我去春华园的路上等着我,然后像小鸟样子,围着老师一起快乐地向教室里走去。你的转变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让我感到欣喜不已。我知道,改变一个人太难了,除非他自己发自内心地想改变。你就是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你是一个非常棒的孩子,你终于丢掉一切烦恼,与过去的自己和解,重新出发,做一个最好的自己。班主任,也越来越信任你,把语文课代表的位置留给了你。你知道,这是为同学们服务的好机会,你一定不会让老师同学失望的。
偶尔,你也调皮一下,回到你好动的本性上。在操场上,你肆无忌惮地和同学们追逐打闹,在草地上尽情地翻滚玩耍,老师看见了,告诉你这样不文明,你就会听话地站起来,秒变“乖乖虎”。你变得更加自信、更加阳光,老师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最高兴的莫过于你的父母,他们曾经为你操碎了心,就是等待你的转变。孩子永远是父母的软肋,你成功,他们比你高兴,你痛苦,他们比你更痛苦。
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你说最幸运的事是遇到了我,是我给了你改变的信心和勇气,让你能重新找回那个阳光快乐的小男孩。每当有好吃的东西,你第一个想到与我分享。那次,班主任给你们发了一次雪糕,只剩下一个了,你看到我去上课,专门等着我,然后高兴拉着我的胳膊风驰电掣般地向班里奔去,从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快要融化的雪糕递给我,班主任老师打趣地说:“我以为小涵同学给谁留的呢,原来是给赵老师留的啊!”
今年的教师节那天,我上课回来,见办公室里有两小盒咽喉含片,我在想:这是哪个有心的孩子放这儿的呢,六年级的学生毕业了,不可能是他们。难道说是小涵同学?中午,小涵同学拿个纸条来了,上面写着:送给赵老师,署名小涵。我高兴地说:“孩子,我猜到是你了,真是心有灵犀啊。来看看老师,我就非常开心,还买什么东西啊?”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小涵的裤子膝盖上有一大块油,我说给你找个裤子换上,你固执地拒绝了:“老师,不用了。”说完,撒腿便跑了。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强,要面子,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脏裤子。我决定到门口制作校服的地方,给你买一条新裤子让你换上,我在班里找到你时,你正在午休,你拿着裤子到男厕所里换,回来,看你把新裤子又递到我手里,原来是裤子的号有点大了。我又赶快拿着裤子去换了一件小一号的回来。这次大小正合适。你问我:“老师,多少钱买的,我明天把钱给你。”我说不要钱,这是送给你的。第二天,他果真拿着一百元钱给我,我说什么也不能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情意无价,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教师节了,我得到学生的尊重与热爱,我也一样把爱毫无保留地送给这些可爱的孩子。他们是含苞欲放的娇嫩的花蕾,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有的开得早,有的开得晚,需要耐心地等待,终能等到绽放时的俏丽模样。
看着小涵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还有什么比看着一个孩子健康茁壮成长更开心的呢?小树在生长的过程,会遇到风吹雨打,爱的阳光会让小树汲取力量,终有一天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