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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星星】米面里的虫子(散文)


作者:满山红叶 探花,20785.4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13发表时间:2024-09-25 14:45:34

那会子家穷,南河屯经常断电,点着煤油灯,夏天吗,瓦罐里的一些米,布袋内的一点面。母亲舍不得做来吃,留着招待客人焖一锅米饭,或者包一帘饺子。这样我们就能打打牙祭,关于大米白面生的虫子,我与弟弟也小,不知道米面会有虫子,闹出好几个笑话。有一次,乡里放电影的小宋,被队长曲老黑派到我家吃晚饭。那晚在南河屯生产队院门口,演电影。影片是《铁道游击队》《上甘岭》打仗片,我喜欢看。没想到,曲老黑把晚饭也落实在我们家。喜上加喜,早就想看这两部电影了,在别的屯子放映时,我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小宋快点来南河屯。总算如愿以偿,心里乐开了花。变得勤快起来,帮母亲端水洗菜,割草,抱柴禾,生火,扒灰。轰鸡撵鸭,表现得很积极。母亲烧了四个田园小菜,芸豆丝一盘,咸鸭蛋一盘,青椒炒鸡蛋一盘,烧茄子一盘。更令人兴奋的是焖大米饭,啧啧,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平时,玉米面大饼子,玉米碴子粥,玉米饸烙,吃得人面黄肌瘦,一点劲没有。难得焖大米饭,一粒一粒米,在大铁锅里,饭香沿着木头盖子,跑了出来,我闭上眼,围着锅台,使劲呼吸着,恨不得将一锅大米,一下子造肚子里。
   四个菜摆在炕桌上,晚秋的风硬棒棒的,抽在身上,薄凉,一瓶散篓子,两只小白瓷杯儿。落日拖着疲倦的身体,慢慢的向西山走去。鸡鸣狗吠,自行车清脆的铃声,水桶汲水的吱嘎声,铁铲伸入锅底,嚓嚓嚓,铲锅的声音,女人呼儿唤女声;马嘶声,羊咩声,夹杂着南河哗啦啦的流水声,整个南河屯被烟火气息弥漫。
   父亲和小宋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母亲吩咐我俩,在厨房吃。那一盆热气腾腾的大米饭,馋的我咽了好几下口水,母亲用食指点了我的额头,小死猫,有你们的份儿。
   眼巴巴看着小宋和父亲盘腿坐在炕上,滋吧着小酒,一口一口吃着烧菜,母亲只好把烧的多一些的芸豆,盛一盘子过来,又盛了两碗大米饭,姐弟坐在马扎上,一顿风卷残云,嘴巴像开着一辆铲车,没到十分钟,一盘子芸豆丝一扫而光,片甲不留。我喜欢将一只梨,一粒米,哪怕是指甲大的肉,认真仔细的用牙齿咀嚼。尽管父亲三令五申要求吃饭时,不可以发出咯吱咯吱,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违规又不是第一次。我在吃米饭的时候,嚼出艮啾啾的香味,是米饭本身的韧劲?我端起饭碗,盯着白亮亮的大米饭,想找出答案。我看到和米粒不一样的东西,像虫子?白色的虫子?又不像。我把那奇怪的东西塞进嘴里,又嚼了嚼,品味了一番,不是米粒,比米粒香。弟小我三岁,他管不了许多,就是一个字,造。一憋气吃了两碗,那种大海碗,兰花花白色底片的大海碗。我说,弟弟,你没吃到这个?我亮了亮手心里的比米粒长的东西,弟弟眯一下眼说,又不是粑粑,吃就得了。再扒拉抢不到好地儿,电影也看不好。弟说着,撂下筷子,打了好几个饱嗝,蹦了两个大响屁,熏死人!弟弟拿起马扎,就朝外跑。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腿膝盖摔疼了,哇哇哭,母亲风风火火过来,拽起地上的弟弟,帮他拍拍脑壳,“拍拍身,魂上身,摸摸毛吓不到。”弟弟眼泪立马止住了,还没干,挂在脸蛋子上,抓起马扎继续奔跑,母亲呵斥,你慢点!你宋叔叔还没吃完饭,演不了电影。
   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妈,这是什么?我问母亲,母亲冲堂屋呶呶嘴,小点声,别吵吵把火。大米,是大米呗。母亲不用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小宋毕竟是外人,说大米里有虫子,他还吃得下去?小宋耳朵也不聋,眼睛也不瞎。大米饭里的虫子,也不是一只两只,米虫身体白灰色,不认真辨认,根本看不出米面中的虫子。点的一盏二十五瓦的灯泡,饭里的虫子和沙子,看不出来。小宋很精明,大米饭吃了一点点,菜也吃得极少。抿了一杯小酒,一张小白脸,喝得通红通红,像挂着两朵彩霞。
   可以说,南河屯的人家,对米面里的虫子,不是很排斥。家里有两只箩筛,一只细箩筛,一只粗箩筛。米面里的虫子,完全能通过箩筛,筛出去。母亲之所以不动米面中的虫子,认为米面生的虫子,干净,不像茅厕里的蛆虫,恶心,满身屎。在母亲那一代人眼界里,米面生的虫子,有营养,和米面如出一辙,值得尊重和珍惜。
   反正,在我读小学的六年时光,米面生的虫子,父母们并不反感。包括挂面,花生里的虫子,做挂面汤,炒花生米,汤面,碗里飘着小虫虫,照吃不误。
   我读初中后,南河屯发生了变化,架桥,修路,扣大棚,摆弄经济作物,昔日不常见的大米白面,成了家常便饭,再逢夏天,米面生了虫子,母亲找出细箩筛,一遍一遍的筛出那些可爱的小虫虫,扔给鸡们吃。
   我在酒业上班后,装酒壶的大塑料袋子,我一一收藏,带回家,把碗橱里的米袋子,面袋子,用塑料袋套好,袋口扎进,这么一来,虫子就没法进入米面内部,筑不了窝,生不了卵,就没有虫子的立锥之地。
   那天,回老家探望父母,在饭桌上说起年少时,大米白面里白灰色的虫子,母亲笑着说,那时候一粒粮食十分珍贵,米里的虫子,沙子,吃了抗饿。我说,小宋来咱家吃饭那晚,米饭里的虫子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母亲噗嗤乐了,松动的牙齿,说话漏风。那还用问?你想啊,大米过筛子,会减少重量,虫子也不是毒药,吃着也香。我说,现在,大米白面的虫子,你怎么筛出来了?母亲叹了口气,如今日子好了,大鱼大肉,米面管够吃,米饭,馒头被倒掉不是稀罕事儿,米面的,还挑样吃,便宜的不吃,专捡贵的吃,吃出一只虫子,一根头发,那还了得?整盆米饭都惨遭丢弃,何况有很多只虫子。人为什么变得挑挑拣拣?不就是经济条件好了,觉得浪费点没啥吗?挨饿那阵儿,一小把米煲一大锅粥,沙子,虫子也不碍眼了,饿啊!不吃,饿。吃不饱,饿。就差没人吃人了。
   大米生虫的原因主要是大米在收割前如果没有很好的防虫环境,米象的雌虫就易在谷粒上钻洞、产卵,而加工过程中虽然成虫被杀死了,但藏在米粒中的虫卵却难以除掉。一旦购买后储存不当,比如开封后没有密封,直接放在地上或阴暗潮湿的角落,当温度和湿度达到一定值时,米虫就会破“壳”而出,靠着大米的营养茁壮成长。
   为了预防和应对米面长虫,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如保持储存容器的清洁和干燥,定期检查并清理储存容器,以及在购买大米时选择信誉好的品牌和商家,以确保大米的品质。
   大米白面里的虫子,叫米象,成虫体长约为2~3毫米,体色呈红褐色或黑色,生有像鼻象一样的口器,而幼虫则长得像一条蛆。这些虫子在大米中的存在是一种自然现象,而且米虫和虫卵本身没有病毒,不咬人也不会传播疾病,即使不小心吃进去,也不会对人体健康造成威胁。只要筛掉米虫、把米淘洗干净,去掉漂浮在水面上的米粒这种米粒已经被幼虫啃成空心,就可以正常食用。
   我第一次去初恋男友家,吃中午饭时,男友的母亲一个劲夹菜给我,又往我碗里盛了一勺大米饭,因有前车之鉴,我一眼看到米饭里有一只米虫,吃得挺肥的米虫,被蒸成白胖的身子,你说吧,在这种状况下,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用眼睛示意初恋,让他帮我解围。结果你猜,他无动于衷,跟没事人似的。我闭着眼硬生生吞下那一疙瘩米饭。什么米虫不米虫的,我统统拿下。事后,我数落初恋,为啥不给我解围?初恋腆着一张白净的脸说,我家就这个规矩,米里的虫子,面里的虫子,都吃,从不排斥。
   后来,初恋看上朝鲜族女孩,我唯有远远地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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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米面里的虫子》一篇自传体式的散文,作品开篇用“那会子”开篇,三个字表面看不起眼,可瞬间营造起的时代背景,凝聚起那份可读性。作者笔下的农村生活很真实,像是一段段影像资料的回原。一家人构建起的人间烟火,粗茶淡饭有着某种魔力,让人欲罢不能。米面生了虫子,并没有成为全家人的讳事,而是生活里的一段小插曲,读起来没有苦涩之感,从这个角度上能感悟到主人公一家的乐观和豁达。作品框架比较大,从孩童时代一直延申到主人公的初恋时光,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和美好。【编辑:荧屏之旅】【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40926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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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荧屏之旅        2024-09-25 14:46:56
  喜欢这篇文章,读起来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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