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姥爷的玻璃球(散文)
姥爷有一个铁盒子,里面是他的宝贝——玻璃球。
姥爷超级爱自己的宝贝,据他自己说,这些玻璃球是他的战利品,是他的荣誉。记载着他童年的美好时光,有几十年的年头了,所以他视若珍宝,谁都不能动。
姥爷小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得最多的就是弹玻璃球。姥爷家庭贫困,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给他买玻璃球呀!那年家里玉米棒子大丰收,姥爷帮家里干活多,太姥爷卖粮食回来,一使劲,给姥爷买了五个玻璃球。
那可是五个玻璃球呀!姥爷一高兴,就兜里揣着它们去了街上,和几个有玻璃球的小伙伴们显摆起自己的玻璃球。小伙伴胖虎就说了:“咱玩赢玻璃球吧,谁赢算谁的。”
刚开始姥爷不想玩,怕自己手艺不精把球输了。因为自己毕竟是生瓜蛋子,菜鸟,从没练过。但架不住其他几个小伙伴的撺掇,就和他们几个玩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姥爷毕竟是初试牛刀,就输了一个玻璃球,不服输的姥爷就想把输的球赢回来,结果最后五个球输的只剩下一个了。姥爷紧紧攥着那仅剩下的一个玻璃球,抹着眼泪,跑回了家。
太姥爷见姥爷把刚买的五个玻璃球输了四个,惨败而归。也没有责怪他。而是和姥爷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要想把输的球赢回来,就要练好基本功。也就是练好瞄准和手工。”
太姥爷还打了比方说:“弹玻璃球就如学习一样,一定不能怕吃苦,要掌握一定的技巧以外,更要苦练基本功。”
姥爷听了太姥爷的话,开始在家里反复练起了弹玻璃球。经过二十多天的苦练,姥爷终于觉得,自己弹球的水平有了一定的水准。他就揣着那个剩下的玻璃球,找到了胖虎,要和他挑战。经过比试,姥爷不光把自己输的四个球赢了回来,还赢了五个球。那天后,姥爷或许和弹玻璃球真有缘的原因,每次和小朋友比试弹玻璃都屡战屡胜,姥爷成了常胜将军。很快,姥爷由太姥爷给买的五个玻璃球,慢慢越赢越多,赢了一铁盒子。从此,姥爷有了一个外号叫“一指禅”
有了名号之后,许多喜欢弹玻璃球的玩伴,都喜欢找姥爷玩弹玻璃球。时间久了,姥爷还有了两个徒弟。徒弟每天“师傅”“师傅”地叫着他。姥爷心里美呀!飘飘然了。因此,姥爷玩玻璃球成瘾,渐渐地耽误了学习,经常逃学去和社会上的小青年混在一起。那时赢玻璃球升级了,谁赢了玻璃球,输玻璃球的必须给赢球的买烟。姥爷弹玻璃球厉害,那些小混混都抽烟。他们经常求姥爷,帮他们用弹玻璃球替他们赢烟。姥爷不抽烟,却经常仗义地出面帮他们,有时他们会请姥爷喝酒。久而久之,姥爷爱上了喝酒。但姥爷喝酒绝不多喝,因为他喝酒就上脸,他肤色比较白,喝多了会红成紫萝卜。再一个弹球需要有清醒的头脑,如果喝多了酒,就会影响赢球。所以,姥爷酒量一直不大,每次只控制在一小盅。初中毕业后,姥爷没考上高中,那时村里正号召参军报国,太姥爷怕他这么下去会学坏,就给他报了名。姥爷因此去部队当了兵。
姥爷去部队,还带上了那铁盒子玻璃球。闲暇时,有时会和部队的战友切磋弹玻璃球。三年后,他退伍回来,和姥姥结婚,这盒玻璃球也带到了新房。
姥爷结婚后,还改不了贪玩的毛病。为此,他经常和人弹玻璃球比赛,有时玩上瘾了,过了吃饭点也不回家。姥姥给他面子不会去大街上找他,就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了,姥姥一说他,他都会说:“谁还没个爱好呀!”
姥姥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觉得姥爷的“谁还没个爱好呀!”这句话也说得在理。姥爷不抽烟,偶尔会喝点小酒,也只是把握一盅,绝不贪杯,他惟有对弹玻璃球痴迷。咋能阻止他的爱好呢?玩就玩吧,姥姥是这么想的,也就不咋管他了。再加上姥爷平时在工厂上班,好容易下班了,有个娱乐就当休息了。姥姥怀大舅快要生了那阵,姥爷特意休了年假。在家陪姥姥。刚开始两天他老实在家守着姥姥,结果姥姥肚子没有动静,姥爷就说:“我出去转转。”就抱着那盒玻璃球出去了。
结果出去了一天,姥姥也不见姥爷回来,而且两天过去了,也没见人影,姥姥就挺着大肚子满世界找。也没找到姥爷。姥姥一着急,肚子疼起来了,急忙喊上太姥姥和太姥爷把她送了进医院。孩子生下来了。姥爷才抱着他的玻璃球盒子,满头大汗跑回来。原来他被邻村他战友,叫到他们村去弹玻璃球了。那天,太姥爷不留情面的骂了他,并严厉地告诫他:“如有下次,绝不轻饶!”
那天,姥爷看到了事情的严重,从此后,把玻璃球盒子放了起来。当起了好丈夫,好父亲。即使玻璃球瘾犯了,实在忍不住,也只是把盒子拿出来,拿出玻璃球,在火炕上自己弹着玩。
哥喜欢姥爷的玻璃球,有几次我和哥去姥姥家,哥都会趁姥爷不注意,偷摸拿出那个玻璃球盒子摆弄着,那天忍不住还偷偷拿两个,装进口袋里去了学校。哥之所以偷摸拿,因为他曾管姥爷要过几次,姥爷都没舍得给哥一个。姥爷说这些玻璃球是他好不容易留下的,以前赢的都没保留下来,只剩下这一盒子了。有数的一百六十个了,他说他要留一辈子!
有一天,姥爷发现玻璃球少了两个,一猜就是让哥拿走了。所以,姥爷很不高兴地揪着哥的耳朵训斥哥是“不劳而获!”并让哥交出来。姥姥偏疼哥就说:“大军喜欢,拿俩就拿俩吧。”
姥爷说:“坚决不行!”他说哥学习不好不是哥笨,而是怕吃苦。和他当初一样。如果他当初不贪玩,好好学习,拿出玩玻璃球那种劲头,专注学习,他一定会上个好大学。也许现在早和他的几个同学一样,自己开公司,或者当大老板了。就因为他没出息,所以让我姥姥和他一起吃苦受累,年纪一大把了,还起早贪黑地开饺子馆。他现在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咋就没有多上两年学呢,文化底子薄,干啥都因为缺乏文化干不了。他怕哥和他一样“不务正业”学习再不知道用功,高中万一考不上,会影响以后前途的。所以,他毫不客气地把那两个玻璃球要了回去。并放进他的铁盒子里,用了个大锁头,锁进了姥姥的红木箱里。他说,为了严禁哥以后再偷拿他的玻璃球,他向我们保证,从此以后,他也不会再拿出这个装玻璃球的铁盒子!
姥爷说到做到,自从把玻璃球锁起来后,我和哥就没看他拿出来过。后来我们来到承德,我们一天天长大,也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姥姥和我们每次视频,问起姥爷。姥姥笑着把镜头对准了姥爷,我看见姥爷正坐在火炕上,自顾自地弹着玻璃球。那个装着玻璃球的铁盒子就放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