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爱心】每一个人都是矛盾体(散文)
初夏的时光,大樟树翠绿,挺拔着粗壮的枝干。阳光正好,微风正好,一切都那么美好。讲台上,细小的尘埃随风起舞,像跃动的精灵;讲台下,五十四双眼睛清澈如水,充满对知识的渴望。
他穿着湛蓝的校服,一如头顶湛蓝的天空。胸前的红领巾歪歪扭扭,褶皱里的泥垢格外显眼。乌黑短平的头发立着,眼睛神采奕奕,嘴巴却滔滔不绝。如何评价他呢?真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
他聪明活泼。上完《古诗三首》后,我按照流程在课堂上要求学生背诵默写,以巩固教学效果。许多孩子花了几分钟,还是背得断断续续,默写出来也是错别字连篇。而他只需短短几分钟,就能背得滚瓜烂熟,以快速而模糊的声音震撼所有同学。默写出来,字迹虽然潦草,歪歪扭扭,但没有错误,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点赞。为了给大家示范,我经常举起右手示意:“同学们,有谁会背?”这时,他的手总是举得高高的,恨不得举起双手,生怕老师看不见,还特地站起来,展开黑乎乎的手掌,里面清晰的污垢:“我,我,我。”还没等我回答同意他背诵,他已经开始,背得非常流利,滔滔不绝,如江河流水一般。大家送上热烈掌声,他喜滋滋地坐下,嘴角已经开成一朵花。
他懒惰成性。每天晚上,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为了响应国家减负的要求,作业量并不多,只有少量的一页纸,基本上花个十几分钟就能够完成,可以说轻而易举。然而,他却基本不做,上面一片空白,跟崭新的没有两样。第二天,他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走进教室,组长问他收作业,他要么不交,要么交来的本子只能令人摇头叹息。我耐住性子,指着空白的作业本,敲了敲桌子:“你说说原因,为什么不做作业?”“老师,我做不来。”“这个默写,根据前句写后句,也做不来吗?”这一下,大概是戳中他的原因,他站在那儿,闭着嘴,不再说话,半个字都不吐。你再次声色俱厉地问他:“下次,还做不做?”“做,一定做。再不做,我是小狗,自己学狗叫。”结果呢,第二天的教室里响起了有模有样的狗叫声。同学们笑得前俯后仰,几乎找不到方向。
他乐于助人。春夏之交,乍暖还寒,流感病毒在并不宽大的教室里肆虐,张牙舞爪露出狰狞的面目。尽管开着窗户不停通风,但许多同学都流着鼻涕,发着高烧,请了病假,咳嗽声接二连三传来,所有人都皱起眉头,生怕接下来就轮到自己。偶尔,教室里总有好几个空位,空空的凳子等着主人的病情好转,也有好几个同学头晕呕吐,“哇哇哇”吐了出来,呕吐物酸臭,各种各样半消化的食物夹杂着胃酸,难闻至极,大家把口鼻捂得紧紧的,宁愿不呼吸,也不想接受这味道。看着一地的脏兮兮,我总不能叫病人亲自打扫,他本已生病,身体虚弱,怎么办?号召大家呗!所有人避之不及,他却二话不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主动跑到教室的后面拿起扫把和畚斗,快速来到呕吐物跟前,弯下腰先扫后拖,慢慢的,有节奏的,直到教室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才擦擦汗水,将器物归还,露出灿烂的笑容。同学们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安心学习。
他欺负弱小。他长得高大,身体壮实,胳膊粗壮有力,像虬劲有力的枝干。全班所有同学中,他坐在最后一排,排队也是最后一个,鹤立鸡群,感觉不像小学生,而是成年人。仗着高大,若是有同学惹了他,他总是大声呵斥,声音高得吓人,简直要把房顶震塌,让人胆战心惊;若是气恼处,还动不动挥起沙包大的拳头,直接拳脚相加。他有一个好朋友,是经常一起打篮球的好伙伴,如漆似胶。有一天,他的好伙伴哭哭啼啼来找我,泪水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说被人欺负了,还指着胳膊上的红印给我看,说是他打的。我来到操场上,找到他,问他原因,他扔出一句,像一块石头,硬邦邦的:“谁叫他不把球传给我,我当然要揍他。”看着他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我哑口无言,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运动能力强,通过教练选拔,参加学校的篮球队伍,作为主力队员,为学校征战,力压四方,一举夺奖,荣誉加身,大家纷纷羡慕;学校的运动会,他作为班级的种子选手,参加好几个项目,都能拿奖。
他态度不端正,做操动作不标准,左手晃一晃,右脚踢一踢,活像一只调皮的猴子,从来没有一个姿势踩对节奏,还时不时跟旁边的人搭讪,说得没完没了。值日老师认真负责,远远瞧见,特地从他身边走过,瞪他一眼。规矩不过五秒,一转身就原形毕露。
我总是感叹,他啊,就是一个矛盾结合体。有时好,好得离谱,像个活雷锋;有时坏,坏得掉渣,简直眼珠都要掉出来。有时令人赞叹,竖起大拇指;有时令人憎恨,翻起一个个白眼。这样的孩子,真不知道是该喜上眉梢地去表扬,还是该声色俱厉地批评?是该树为全班的榜样,号召大家去学习;还是作为后进生的“典范”,严令家长管教?
其实,世间万物,莫不如此。利弊并存,矛盾结合。网络把世界连成村庄,也让少年染上网瘾;导弹护卫国家,也杀人无数;人类守护环境,也破坏自然。人啊,有时善良,有时丑恶;有时温和,有时残暴;有时勤劳,有时懒惰……也许,大家都是矛盾的结合体。
那么,面对矛盾,我们不如运用教育的智慧:挥其矛,护其盾;用其利,避其害;多表扬,少批评。只有这样,才能迎来更宽广的坦途,看到美丽的彩虹。如此,教育可迎来春暖花开,祖国大地欣欣向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