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翻羊拐(散文)
翻羊拐,这个充满童趣的游戏,承载着我满满的童年回忆。回忆起小时候,生活虽艰苦,但总有那么一些欢乐的瞬间从缝隙中漏出,照亮我们的童年时光。就如那看似普通的跳房子游戏,曾被我以流水账的形式记录下来,没想到竟引起了大家对童年游戏的热烈讨论。我又想起自己最拿手的扔沙包和翻羊拐,这两个游戏也曾给我的童年带来无尽的欢乐。
当朋友询问啥是翻羊拐时,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那个纯真的年代。羊拐,是羊的膝盖骨,后腿才有,以四个为一副,是老家女孩子最喜爱的玩具之一。小羊拐更是上品。为了增加美观,我们还会给羊拐涂上颜色。游戏时,一副羊拐一般配有一个沙包,沙包是用碎布缝成六面体的小口袋,里面装上秕子。羊拐的各个面都有独特的称呼,正面像人的肚脐眼儿的叫“坑儿”,背面像胖人肚皮的叫“背儿”,侧面像人耳朵的叫“轮儿”,还有一侧什么都不像就叫“真儿”。
玩法看似简单,却充满挑战。用一只手将四个羊拐散乱地抛在炕上、桌上或平整的台上,然后将沙包向上扔起,在沙包落下的时间内将四个羊拐都先翻成“真儿”,用手抓起,再用同一只手接住落下的沙包。接着依次翻背儿、坑儿、轮儿,最后把沙包抛起,用手再把都成轮儿的羊拐抓起。如果沙包落下时在手里,第一个回合完成。这一个回合里,只能用同一只手。但若在翻的过程中沙包没能接住,那就叫“坏了”,只能交由下一个人玩。输赢的判断标准是在翻四个羊拐的过程中,谁抛沙包的次数最少,谁就是赢家。
玩翻羊拐的时候,那种紧张又兴奋的感觉至今难忘。眼睛紧紧盯着沙包和羊拐,手快速地翻动着,心里默默计算着步骤,生怕一个失误就前功尽弃。当成功地完成一个回合时,那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竞争的氛围更是让游戏充满了乐趣,大家都全神贯注,为了胜利而努力。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老人多孩子也多,父母是家里的壮劳力。姐姐和弟弟跟着奶奶生活,我作为他们两个中间的那个孩子,成了母亲最常支使的对象。尽管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干,但我也会偷奸耍滑,挤出时间和小朋友们玩翻羊拐。不得不说,智慧源于劳动人民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在干活时,我善于总结,找出好多窍门,能在同一时间干两件事甚至更多。比如一边纺线一边背书,这种能力也在玩游戏时发挥了作用。我会缝一个大小适中的沙包,装上重量合适的秕子,更好地控制沙包向上扔起和向下降落的高度,为翻动羊拐争取更充足的时间。别人扔一次可能只能翻一个拐的一个面,而我却能像连发的炮弹似的,手、脑、眼并用,快速连续地翻动,让四个羊拐一次性翻成一样的,为最后的胜利打下坚实基础。
翻羊拐这个游戏还有着悠久的历史传说呢。相传它和金代的梁王金兀术有关。金兀术少年时,父母让他进山打猎。他克服重重难关后,取下四种最凶猛野兽的腿膜骨。从此,金兀术的勇敢和强悍成为当地的佳话。女真人为了让后代像金兀术那样勇敢,便让孩子们抓玩野兽殡骨。
在那个时候,有一副羊拐很不容易。我家是村里少数养羊的人家之一。父亲从小就爱养羊放羊,不喜欢上学。中间隔了二十来年,父亲又开始养羊放羊了。他说放羊的时候可以看闲书,闲书里故事多,我从小就喜欢听父亲讲故事,包括他养羊放羊的故事。因为父亲养羊,所以跟宰羊的人熟,给我要过两副羊拐,我宝贝儿似的保管着,常常招一帮女孩子围着我。
说起这二十来年的间隔,还有一段故事。小时候,我家房子在村南头,南土院墙外是一片葡萄园,大门外是一个大旱坑,坑里有好多树和草。家里养了好几只羊,其中有一只老母羊特别懂事,父亲几乎不给它拴绳子。它饿了就自己去葡萄园或旱坑里找食吃,吃饱了再回圈里,特别省事。这只老母羊又怀孕快生了,可有一天出去后却一直没回来。父母正急得团团转时,住在村西头的一个人进了家门,告诉父亲他带着大狗路过我家挑水时,狗把我家老母羊给咬死了。这个人是回民,宰杀羊需要有阿訇开刀,他不能留下被狗咬死的羊,只能赔钱或别的东西。父亲看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好意思让人家赔,就默默弄回羊杀了。结果母羊肚子里还有两只已长完好的小羊,父亲含着泪,哆嗦着把小羊掏出来,又把母子们的膝盖骨剥下来,收拾干净送给我。得了上品羊拐的我,没有因为羊死难过,反而拿着羊拐就召集了一帮“羊拐友”,好好地赢了她们一通。可父亲哪会宰杀呀,结果弄的满院子膻气味儿,再加上除了我全家人都心疼,直到现在都不吃羊肉。打那父亲好多年不养羊,我再也没得到过新羊拐。而那次的小羊拐,像一个珍稀的宝物似的,被我收藏起来,也舍不得再用了。
北京房山区河南村的小敏,看到我说想念羊拐的事,打包票说要给我弄一副,还说让我教她玩一次,重温一下童年回忆。她家在山里养了好多羊。这个消息,让我很期待。
翻羊拐,这个看似简单的游戏,却蕴含着无尽的欢乐和回忆。它让我们在艰苦的岁月里找到了乐趣,也让我们学会了竞争与合作。它是我们童年的见证,更是我们成长的印记。即使时光流转,那些美好的回忆依然熠熠生辉,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偶尔停下脚步,回忆起那段纯真的岁月,心中充满温暖与感动。
如今,年过半百的我再回忆起这些童年往事,心中满是温暖。翻羊拐这个游戏虽然已经离我们远去,但它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深处,成为我们童年最珍贵的回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