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凋落的杨叶(散文)
微风略带寒意吹在脸上。我戴着手套穿着棉衣骑行在外环路上,察看着路边景色的变化。
大地上的一切都感受到了冬意,包括那一排排杨树。杨树和杨叶早已习惯了寒冬寒风,显得从容沉着,不急不躁,不卑不亢,风骨依旧,让人想到惯看秋月春风白发渔翁。杨叶变得或金黄,或黄绿,或暗绿,或灰黑,似花瓣,似蝴蝶,似鸟翅,有的静静地沉思,有的欢快地舞动。或迟或早,它们不久将离开树枝,落下大地,还这样坦然乐观,真是好心态。不时有杨叶落地,飘落的姿势也那样优美,像七仙女长袖起舞俏丽婀娜,像周公瑾羽扇纶巾潇洒俊朗。
杨叶大多落在树下,形成毛毯般厚绒绒的一层,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是它们的正常归宿;有的被架在杂草上、灌木上,如出淤泥而不染、高出水面的荷花;有的被吹到公路上,被一辆辆风驰电掣的大货车碾压数次,仍然没有粉碎。偶尔几片杨叶经历寒风霜冻冰雪,穿越整个冬天坚守树枝不掉落。这又怎样?寒冬过尽春暖花开,它们被杨叶的幼芽挤掉,棉衣一般完成保护叶芽的使命,这才无怨无悔地掉落在地。
掉落的杨叶,或化为沃土,成为明年树木生长的养分,或者做了放牧牛群、羊群的草料,或者被农家老人拾回家里,做了烧火做饭的柴料。一切,都不由它们,被很多偶然的、随机的、不可知的因素左右。不管怎样,杨叶没有委屈抱怨,而是坦然地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
杨叶春天发芽,尽情快意地生长,为大地增添春的绿色美景。夏天茂盛,热烈恣意地挥洒,为人们提供休憩的绿荫,吸收阳光雨露为树木提供营养。秋天成熟得稳重安详,冬天凋落得落落大方。长就痛痛快快无遗憾,落就潇潇洒洒不纠缠。
自古以来,落叶都是萧条、失落、孤寂、悲观的象征。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江河滚滚来”,刘长卿的“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韩愈的“落叶不更息,断蓬无复归。飘飖终自异,邂逅暂相依”,容易令人伤感涕零。但这寒风中的杨叶,树上的地上的,如同霜叶红于二月花,我感到的是满满的坦然、淡定、豁达、从容的气质,别样的美好。它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就无怨无悔的接受大自然的安排,尽自己的本能,作自己的贡献,履行自己的使命。
人生一世,草活一秋,杨叶与野草的寿命一样只有一秋。人应当像杨叶那样,豁达地接受生活的安排。人往往有很多理想,憧憬很多美好,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这些不如意,不强求事事完美,而是接受和适应。我受伤八个多月,脸上长长的疤痕不能消失,手指骨折没有痊愈,曾经沮丧、愤恨、痛苦,除了自我消耗,无济于事。此刻我明白了,得意或者灾祸都是生活一部分,既然发生了,就乐观地接受。所谓不负昨日事,不负今日景,不畏明日路,安然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