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记冬雨与黄叶
　　                                    
　　
　　        路灯昏黄。时辰已在戌时，雨一直在下。
　　
　　        校园里那片银杏，叶早黄了，而且，叶一直稀疏地飘落。就是那种飘落，一片一片的自由落体，一片一片的醉里漫舞，不经意间送走了秋天，唤来立冬后的冬意。
　　
　　        今已是小雪后的第三天了。横亘东西的秦岭山，不断传来雪漫峪谷的吟唱，墟岭烟虚，终南峦白。而穿腹关中的渭水畔，却是冬雨连日，天珠垂寒。
　　
　　        晚餐后，举伞在校园里行走，行走在银杏树和七叶树交错的黄里。灯光幽照，雨穿过夜幕，努力缝补北风撕开的时光，奈何越缝越寒。满树的黄叶，七叶落横眉，银杏弃金扇，一簇一簇被风撸了下来；雨的针脚，用这些叶补了大地，以抚沧桑，以慰枯寂。
　　
　　        履步带水，一脚高，一脚低，踩在黄叶新补的路上，在叶下不免能踩出浆湿的水花。噗哧，噗哧，似有叶诉说经脉裂开后失血的疼痛，也似有叶对灯光记述幽寒的呻吟。
　　
　　        天幕的黑沉，冬夜的清冷，寒雨的浸淫，北风的拉扯。黄叶从半空到地下，伞影，人影，都在幽黄的路灯光里作怪，尤其是迈动的脚步声，最为罪恶，踩出各种各样的疼……
　　
　　       行至校园大门处，银杏的黄叶，仍有湿漉漉的飞落。体会着此刻雨声的戒律，和黄叶的别意，驻足而望向门外那条直直的双向车道。
　　
　　        门外，也是路灯昏照，照住连片的梧桐和黄落的梧桐叶。灯下，雨线麻密，堵成串的车流，闪着腥红的尾灯，在雨中喘息，在黄叶中喟叹。
　　
　　        马路日渐拓宽，车却日渐添堵。尤以在这冬夜的雨中，在这黄叶摇落的灯光里，别有味道。北来的风，最喜欢以寒挑畔这种情绪，愈想归宿，愈是堵塞。
　　
　　        其实，这冬雨寒天的，黄叶充斥的夜，没事都跑出来，本就是来造淤添堵的，堵了时光的流速，更堵了内心的昏黄。都喜欢夜里大禹治水了，那么，堵就是最好的形式。这场景，怨不得雨，怨不得北风，也怨不得黄叶。
　　
　　        掏出兜里的烟来，点火，狠吸。烟火狡黠，
　　 与黄叶两两比照，相衬夜的冬意。一团烟，狠狠吐给雨，吐给那场灯光，我什么话也不想说，只看银杏和七叶树越落越稀疏，越黄越产生犷远的意境。
　　
　　        看看腕上绿着眼睛的表盘，戌时将尽。抖一抖压在伞面上的雨和黄叶，又添一些叶和雨的垂落的情绪。然后，踩着光和叶，我心有戚戚，并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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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1.24夜，冬雨里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