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灵】顺从适应中助力成长(小说)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这是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所著《洗儿诗》中的警世恒言,也是教育教学中凸显的反思感悟。望子成龙梦不断,千辛万苦终成憾;家长们期待着孩子聪明有为,更期盼着学子名望两得,最终成为有出路有出息的“别人家”的孩子,却不曾想那些“聪明”、“优秀”的孩子最终没有按照父母的规划前行,而是放弃稳定优渥的国内条件,不顾劝阻地选择风险挑战满布的国外闯荡,辜负父母亲友的期盼,也给自己多舛人生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作为父母,无法改变,也就只能选择欣然接受,顺从适应中助力成长。
--题记
峰和娟都来自西北农村,是一对逐梦追光的“北漂族”,和大多数家庭一样,仰慕倾情大都市的繁华绚烂,怀揣美好梦想,结伴携手到京城闯荡,试想着借助大城市的资源禀赋和就业机会,通过勤劳奔忙摆脱贫穷,改善生活,给下一代创造一个不错的成长环境,让他们不再挨饿受冻,输在起跑线上。
这些美好的愿景对艰辛困苦的峰和娟而言既是一种严峻的挑战,更是一种艰巨的考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困难如座座高山总是那么难以翻越。双方的家庭都十分贫寒,没有过多的物力支持满足他们对未来的期许。
峰的父亲张新曾在公社担任过会计,后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被改选为村民小组长,母亲陈翠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幼守家待地,没有离开过家乡,过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生活,从来没有想象过改变,也没有打算让下一代改变。如果不是送高考失利的儿子当兵谋出路,老俩口根本不知道也不想去关注外面的世界;闭塞落后让他们生活很艰辛无奈,一年到头田间地垄忙活,到终剩不下多少,除了勉强吃喝糊口,连人力成本都保不住,日子过的一年不如一年,想要助力峰和娟发展,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娟比峰小四岁,成长环境稍微强点;父亲蔡云是乡村的高级教师,每月有一份微薄的工薪收入,勉强能维持家庭生计;母亲穆兰种地为生,心善人勤,自小就喜欢帮助乡邻,是最先推荐入党的积极分子,娟记事起就在村上担任妇女主任;后来,为了照顾父亲蔡云的日常生活,鼓励他安心教育工作,就辞职在家耕种田地。父亲和娟的户口都在城里,家中只有母亲按照户口分配的8亩地,余外再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农村那几年条件差,由于财政支付困难,工资一般都无法按时发放,待年底下发后,还完饥荒也剩不下多少。
峰和娟原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一直以来从不相识,他俩的相遇纯属意外。那年峰军校毕业后第一次探亲回家,还没待几天便接到部队野营拉练的加急电报,为了确认信息并回复电报,峰到县电信局办理业务,娟正巧当班值守。情窦初开的峰初次与娟照面便被娟的外在气质吸引,那种念念不忘的情缘牵动着峰的神经,也拖拽着娟的思恋,就这样,他们通过频繁的鸿雁传书慢慢地坠入爱河,最终经双方父母同意走进婚姻的殿堂。因为条件艰苦且峰的军人身份特殊,婚礼没有想象的那么奢华隆重,仅是邀请双方直系亲属和友朋在家里简单置办了几桌酒席。婚后第三天,峰带着娟便来到京西部队所在地。
峰和娟这一对年轻伴侣刚刚步入婚姻殿堂,满眼都是痴迷幸福,根本没有考虑过未来生活的艰辛无助。只身到达部队第二天,峰便跟着部队到达朱日河合同战术演练基地,娟按照部队临时来队家属探访的相关要求,暂时安排在条件相对简陋的临时家属招待所。两人没有更多的语言,搁置心中的不舍和牵挂,默默承受来自军人家庭独属的困苦,在相拥相泣中顺从适应婚后的第一次别离。
部队偏僻荒芜的地理环境和严苛规制的日常管理也给峰和娟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父母都不在身边,儿子杉杉出生后的照管就十分困难;峰在基层带兵全时留守连队,很少有闲暇时间照顾家庭,没有育儿经验的娟只能一个人带娃;杉杉小时候体弱多病,走路比正常孩子晚;因为发育不良,左肩胛骨的倒三角肌上长一个软骨瘤,按照北京儿童医院主治专家的建议需要手术切除,但因为杉杉体质始终不达标,最后给出的诊疗方案是牵引按摩康复,也就是在杉杉的后背上绑一根十字架状的木制修复器械,白天背着,晚上在软骨瘤位置挤压按摩,慢慢通过物理疗法消化吸收。
这对没有生活经历的娟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艰巨考验,既要面对儿子杉杉的各种不配合,全时盯守做好软骨瘤物理治疗,还要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几乎没有可以支配的空余时间,人累得十分憔悴,这是一个青葱女孩向成年妈妈转变必经的过程,也是一位逐梦追光的妈妈肩扛背挑生活重担必经的坎坷经历,只不过别的家庭这种转变都有父母的陪伴,别的家庭这种磨难都没有娟来的这么急切。
人生的磨砺永远是一片遥望无际的荒野,这一步的苦还没有完结,下一步的难已经到来,面临的苦难只有想不到却没有遇不到。小杉杉的软骨瘤虽然在母亲娟的精心护理下得到有效控制,但腿脚无力和走路外八字的问题又成为父母头疼痛心的问题;看着和别的小孩子无什么两样,一切状态都十分正常,可杉杉就是不愿意独立行走,几次放开行走,走着走着就自然摔跤,腿脚和关节磕得青一块紫一块,让峰和娟十分心痛。
发现症状后,峰和娟几乎拜访京城各大三甲医院,也曾做过基因变异筛查,但都没有诊断出任何问题,这让爱子心切的峰和娟喜乐难言;喜是因为儿子健康无恙,这是小俩口唯一感觉到开心快乐的事情;这些年,举家漂泊在北京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们遇到人生从未有过的辛酸困苦,但从未有过丝毫抱怨,在面对生活的窘迫和工作的负压更没去怨天忧人,心态始终十分平淡;他们淡定自若宠辱不惊,早就说服彼此,共同携手做好坦然面对的各种心理准备,失意、打压、屈辱全然不顾,也不去回避,心情平和地慢慢适应所有的一切发生,自己苦点累点都悄然接受,心中唯有一个念想就是希望孩子茁壮成长。
他们臆想着通过努力拼搏给孩子创造最好的条件,让他摆脱父母悲苦无度的坎坷遭遇,慢慢地适应大都市生活,将来和其它京城孩子一样有个不错的美好未来。为了这个日思夜盼的愿景,他们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拼攒着所有的积蓄给杉杉报班补课,从学前班开始,书法、英语、奥数、绘画、舞蹈、二胡,穿插进行着各种培训课和补习班,那些巨额支出一度占据家庭大部分开支,他们乐此不彼再所不惜。
杉杉在峰和娟的精心呵护下慢慢地呈现出各种难以言说的细微变化,开始在各种赛事活动中崭露头角,这让他们的付出得到回报,并再一次坚定他们对杉杉的培养之路。可突然间的行走无力浇灭了峰和娟长久以来的所有付出,那段时间,两个人如同着魔发疯一般,放下所有的背负,全身心地关注杉杉的诊治,他们对杉杉倾注了全部的爱恋,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些叵测难料的事情与杉杉的健康有一丝粘连,情愿自己有事也不愿意深爱的骨肉有一点问题,这或许就是普天下所有父母对孩子无法言说的关爱。
老天不负苦心人。峰和娟的劳累苦拼终得到无情的眷顾,杉杉的检查结果最终有惊无险。经过多方诊疗得知杉杉异常的最终结果,峰和娟高兴的一晚上没有合拢眼睛,那种无眠失梦带来的痛苦远不及杉杉安康给他们带来的幸福快乐,峰和娟在寂夜中欢呼,在拥抱中雀跃,第一次这样分享被上天垂青绽放的快乐。但几度舒爽过后,他们又一度深陷无法自拔的苦闷之中,杉杉各种检查结果都显示正常,但却始终行走无力,这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
二十一世纪初期,军队聚焦打赢能力大抓基层练兵,以“打得赢不变质”为目标,全面推进现代化建设,强军兴军的号角吹遍大江南北。作为基层部队兵头将尾的峰正是各级关注管理的重点,他主动迎合改革改制契机,深植忠诚担当初心,深扎服务基层笃志,深信爱拼会赢理念,严格落实官兵“五同”政策,即:同住、同吃、同练、同劳动、同娱乐,从严格要求和管理部队;训练中,他身先士卒不搞特殊,带领连队官兵刻苦训练扎实备战,所在部队的各项建设均取得不错的成绩,他本人也多次被评为“优秀基层主官”“谋打赢训练标兵”。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个社会从不淡漠和冷落奋斗拼搏的人,部队大家庭也是一样。峰经过多年的锤炼淬火已经成长为一名素质过硬的基层主官,在军区专业比武竟赛中表现突出,取得轻武器射击团体综合评定第一名的好成绩,本人被评为“四会”教练员,年底荣立三等功;荣誉荣耀纷至沓来,幸福快乐撞个满怀。这对一名基层军官而言意义非同凡响,既是对艰辛付出的倾情回报,更是对军旅生涯的肯定褒赞,有些军人奋斗一生也难获此殊荣,但峰做到了,他硬是通过不懈的艰辛努力获得沉甸甸的荣誉。
因为业绩优秀表现出众,峰被破格选调到上级机关工作,主要负责指导基层训练管理。这是一个新的人生开始,更是一次质的生活跨越。随着峰的工作调动,他的幸福再一次不期而遇,以前横亘在家庭生活的一些不可逾越的难题慢慢地也都开始水道渠成,就比如,杉杉的生活问题,之前在昌平南口,地势偏僻,环境恶劣,距离大城市非常遥远,学校、医院、商超等公共资源都没有配属,生病住院需要打车半个小时到昌平县城。最初上幼儿园,感觉还不太明显,仅是陪伴看护孩子成长,在哪里上都一样,如果离家近点,接送方便,感觉更合适。
那时候,部队生活十分惬意,有自已的食堂、菜地、物资采购服务中心,生活必须品和日常所需品都能够在营区大院内解决,就连孩子的游乐设施都一应俱全,这种暂时的生活便利曾一度让峰和娟放弃了对生活的执着,他们认为这种状态很好,没有压力没有竟争,守家待地就能享受军营社会化保障带来的生活幸福。但,随着杉杉的入学择校和身体不适带来的各种异常,峰和娟才意识到远离乡村到繁华都市生活对杉杉健康和家庭幸福大有裨益。
峰的工作调动正好填补了这一空白,以前困扰困惑的顾虑随之得以完美解决。峰的新单位在房山城关,这里曾是区委区政府所在地,历史悠久人文厚重,环境优美设施齐备,比之前的昌平南口部队要强很多;单位对面是文化馆,后面一墙之隔便是小学,左侧是城关第一中学,右侧是少年民族文化宫;单位内部有食堂,专门开辟一个窗口供家属打饭;院内一座办公大楼,一楼为值班室和勤务连生活区,二、三楼为机关干部办公区,四楼是公寓区,装修精美,配套齐全,设有图书阅览室、棋牌室、健身房、影视观赏厅,主要保障在职机关干部工作日的休息休整,条件较一般的基层部队要优越得多,这也为杉杉的日后健康成长提供绝佳机会和保障。
在多方求医问诊过后,杉杉的腿脚无力症结慢慢被峰和娟发觉,原来,杉杉挑食挑嘴,胃口很细很小,平日里喜欢吃零食,不喜欢吃主食,最讨厌牛奶鸡蛋,营养极度缺乏;最为难办的是杉杉十分聪明,一到饭点总喜欢跟着勤务队的叔叔一张桌吃饭,峰根本不知道杉杉的饭量情况,向杉杉询问总说吃饱了,问战士们都袒护说吃的很多,但每到晚上总说肚子饿,哭着喊着要吃零食,天天如此,这让峰和娟十分无奈,观察一段时间后,他们更加确信杉杉腿脚无力的病因主要还是偏食偏餐导致的营养不良。
娟那时候在房山一家化妆品连锁店上班,工作十分繁忙,根本照顾不了家庭,忙时自己都不能按时按点就餐,监护杉杉的任务就落到峰的肩上。峰早上出操完毕,先骑车到家将杉杉接来单位宿舍,从食堂售卖窗口将饭菜打回,盯着杉杉一点点吃完,然后再送到学校,刚开始,杉杉的胃口很挑,吃几口就不再配合,吵闹着不再进食,有时候乘峰不注意,还会偷偷将碗中的饭菜倒入厕所谎称全部吃完,穷尽着心思和峰搞对抗。
为了尽快将杉杉的胃口打开,让他正常饮食。峰通过体罚、打骂、唬吓等方式强迫杉杉进食;虽然有些残酷冷血,但通过这种方式,杉杉的体质渐渐地恢复,身体也慢慢地健壮起来,腿脚无力的毛病也得到较好的根治。待上中学时,杉杉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一改往日体弱瘦小毛病,进食量攀升,个子猛窜,身体明显发福,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子”。
为了让杉杉接受更好的教育,峰和娟在杉杉中考时选择在师资力量相对优渥的海淀区中关村应试。这里是杉杉的户口所在地,也是教育资源相对集中的富地,俗称素质教育的“摇篮”,全国十大教育培训机构,例如,新东方、学而思、安博、学大、环球雅思、精华等主要实力强劲的公司总部都在中关村开设,每年带学子前来租房借读或培训的家长络绎不绝,遇到高考季一课难求;中关村还是国家教育考试院等部委机关所在地,行政中枢机构就在这里研究教育政策,评判教育成果,是国家教育改革的主战场;这里还是名校聚焦地,沿街例数,清华、北大、人大、理工大等百年名校不胜其数,许多孩子不用划片就能在家门口上到名校。
中关村的升学质量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部分高考学子入校即可有90%以上的本科线保底,这对从农村走出来的峰和娟是一种莫大的喜悦;他们从西北农村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在发誓许诺,一定要通过打拼努力给孩子创造一个不错的未来。一步步走来,很是不易,也十分艰辛;贫穷落后已经给峰和娟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烙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十分抵触和厌烦,他们寄居大城市就是想慢慢积蓄力量,让杉杉在这个市井繁华的大都市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