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岁月】暴走时光(散文)
时光啊,你慢些走,让人无法追住你的脚步,把你挽留。
还记得,幼年时光,我像只调皮的猴子,到处跑。父母忙碌,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虽然姐姐照顾我,但她还得洗衣服、打猪草,有自己的一份事。大部分时候,我都是自由身,毫无拘束。幸好,家在农村,不通公路,没有一骑绝尘的车辆;溪水清澈见底,仅及膝深;山虽高,但不陡峭,没有危险,不用担心意外的发生。
童年馋嘴,最是贪吃。每当野果成熟的季节,总是约三五个伙伴上山采摘。杨梅紫红地挂在枝头,沉甸甸的。我们手脚并用,敏捷地爬上去,脚踩稳枝丫,一只手紧攥树枝,另一只手去够顶端的杨梅。越是顶部,杨梅饱晒日光的时间越长,红得越发紫,甜得够味。摘一个,塞到嘴里,利用牙齿的力量,咬下果肉,“噗”的吐出果核。直吃到牙齿发酸,还忍不住再吃上三五个,再采摘一些放进竹篓里,带回家给家人吃。
家人从不责怪,吃着美味的杨梅,纷纷感叹:“今年阳光足,杨梅甜。”
秋季来临,天高云淡,稻谷成熟,大地金黄,柿子也黄得彻底。柿子树不同于杨梅树,细而高,不易攀爬,却难不倒我们这群小娃。几个人一起用力,把树枝扯下来采摘;实在太高,还可以拿一根长长的枝干,敲下去,虽然碎裂的多,但回家之后洗一洗,去皮后晾晒起来,柿子干同样别有味道。
转眼,幼年逝去,少年迈着美好的步伐来到身边。少年郎背起书包,走进校园,享受美好的读书时光。每天早早地爬起床,赶上五里路,来到学校。学校在半山腰,老师多是民办,没有教学压力,“减负”这个词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没什么作业,课间除了玩,还是玩。
校园不大,不过几十平方,偌大的操场是我们的乐园。操场是沙土地,四周种一圈树,间或长出一点杂草,偶尔蹦达着一只蚱蜢,我们弯下腰,逮蚱蜢。蚱蜢惊慌失措,到处逃窜,可哪逃得过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眼睛。总有人逮住,用根绳子系住它强有力的后腿,溜着玩。
春天到了,学校门口的油菜花开了,金黄金黄的,一簇簇,一朵朵,一瓣瓣。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嗡嗡嗡”地飞舞着,纤细的腰阐释着魔鬼身材,发达的翅膀从不停歇,一会儿飞到这,一会儿飞到那。我们逮完蚱蜢,想着逮黄蜂玩。黄蜂可不好惹,猛的屁股一撅,狠狠地蜇你一下。这不,教室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胖猪头,红肿着脸。虽然如此,一点儿也不影响继续玩与嗨。
校长心血来潮,派老师砍来几根竹子,固定在操场上,作为爬高的健身场地。有个这,大家又多了一个乐趣所在,铆足了劲往上爬,“噌噌噌”,要不了几秒钟就爬到顶上,再“呼”的滑下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几个人爬,一群人围观,吆喝声不绝于耳。直到上课铃响,大家意犹未尽,摸着湿漉漉的后背,坐在座位上,脸色潮红,像窗外的太阳。少年的天空,永远艳阳高照,红彤彤的。
少年易去,青年接踵而至。这个时候,喉结已突起,声音已沙哑,对异性的向往变得格外渴望。美丽的少女站在路旁,黑发如洗,身材窈窕,款款的姿态令人心旌动摇,暗怀心事的我挪一步,再挪一步,往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抽抽鼻子,闻闻她的体香,感觉一天都格外灿烂。细碎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裙子上,碎碎点点的花镶嵌其间,是多少午夜梦回的微微甜蜜。
遇见她,是个不算意外的意外。出去游玩时,河岸边,她坐在柳树下,膝盖上铺着一本书,书香弥漫,柳枝轻拂。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边散着步,一边瞥上几眼。她站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我急忙伸出手,不早一秒,不晚一秒,一切刚刚好。
我们聊起来,原来有着相同的爱好。她喜欢读书,静静地读书,博览群书,无所挑剔。我亦如此。我们聊得很欢,像多年的老朋友。走在她的旁边,我十分雀跃,心跳加速,每一个细胞里都装满多巴胺。
只是,爱情与婚姻并不能同步。她家在遥远的北方,冰雪覆盖的白色精灵地;我家在小桥流水的南方,永远荷香阵阵,溪水潺潺……我们的爱情注定无疾而终。不过,世界很大,总有某个等你的人。
婚姻敞开怀抱,随着子女出生,中年根本不经你同意,肆无忌惮地闯进生活。女儿出生那天,妻子阵痛许久。那天早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大地的曙光初现,我急急地下楼,打车抵达妇产医院。医生看看后,说再等等,莫急。直到夜幕降临,夕阳挂在天边,斑鸠鸟的叫声响起在耳畔,波光潋滟,妻子在医院的走廊上踱来踱去,女儿却没有一点生产的迹象。
没有办法,妻子决定剖腹产。女儿来到人间,十分可爱,我抱着这个小小的人儿,满心欢喜,妻子醒来,虽然难免疼痛,依然盈荡着初为人母的兴奋。女儿爱玩,常常“咯咯咯”,笑个不停。
女儿上幼儿园,我们工作忙,幸好住得近,她独立自主,来往自如。到小学,她很乖,不需要我们操多少心,作业认真完成,遵守学校纪律,成绩名列前茅。2018年,儿子跟着诞生。人到中年,整天带娃,难免辛苦。尽管如此,依旧乐不可支。儿子不同于女儿,非常调皮,爱跑爱折腾,爱闹爱玩耍,我们小心翼翼地照顾,避免意外的发生。看着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某一日,洗完澡,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两鬓的白发根根分明。苍老不可避免地爬上脸庞,额头的皱纹如此清晰,脸上颧骨突出如两个小球。妻子笑着说:“别看了,都老了。”
时光啊,别如此暴走好不好!给点空间,以舒缓的节奏慢慢离开!门前老树下,又发新枝芽,老人与小孩,彼此相望,你是我的过往,我是你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