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母亲的猫头鞋(散文)
每当旭阳东升,就像看到刚出生的婴儿,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飞起来。回忆如同一幅幅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而其中最为温馨的,便是母亲亲手制作的猫头鞋。尤其是在辞旧迎新、年关将至的时候,这份温暖更是显得格外珍贵。
猫头鞋,作为中国传统的手工艺品,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浓浓的亲情。在我们老家,它虽名为猫头鞋,却有着虎头的模样,这其中蕴含着独特的寓意。这小小的童鞋,不仅仅是实用的物品,更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同时,它还被赋予了驱鬼辟邪的吉祥寓意,成为了人们对孩子深深祝福的寄托。它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母亲的心血和爱意。
家乡的猫头鞋,一般与一种特别的连体带袜底的棉裤——“蛤蟆皮”堪称绝配。这种棉裤的外形独特,上坎一体裁剪,没有肩缝且短小,絮上棉花,与棉裤缝在一起。前襟一通到裆部,一溜扣子。为了挡风,前襟里还衬有一条塞了棉花的长垫子。新洋布里塞满厚滚滚、暄腾腾的棉花,那厚实括挺,光棉裤都能立起来。当弟弟出生后,奶奶不愿让他穿我们剩下的,又怕母亲做的不暖和,便亲自做了一身送来。给孩子穿“蛤蟆皮”时,那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只需把“蛤蟆皮”的扣子解开,平摊在炕上,把孩子平躺放上去,攥着小胳膊小腿一顺,系上扣子,最后套上猫头鞋,孩子就可以下地或出门了。这既为了不弄脏连体棉裤,又增添了美观。
母亲制作猫头鞋的过程,犹如一场精心编排的艺术表演。她总是先在安静的角落里,铺上一块干净的旧布,然后小心翼翼地从特制的布袋里取出用报纸剪成的鞋样。那鞋样的边缘虽有些毛糙,但却承载着母亲的用心。她轻轻覆盖在打好的袼褙上,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精准地剪下一块。接着,母亲会挑选出一块好看的布料,那布料或许有着淡雅的花纹,或许是纯黑的颜色,在母亲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她细致地将布料缝在剪下的袼褙外,每一针都缝得那么整齐,鞋前脸儿和鞋帮渐渐成形。
准备丝线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母亲会把各种颜色的丝线一一摆开,如同画家挑选颜料一般。她会仔细地比较颜色的深浅和亮度,挑选出最适合的丝线来为猫头鞋增添光彩。有时候,她还会自言自语地说:“这个颜色配这个图案肯定好看。”然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刺绣的时候,母亲更是全神贯注。她戴上顶针,宛如一位手工艺大师,开始了她的创作之旅。她先拿起一根彩色的丝线,用手指轻轻捻了捻,确保丝线的顺滑。然后,将针穿过丝线,微微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开始缝制。那针在母亲的手中上下翻飞,如同灵动的蝴蝶。拨花的针法让鞋面更加立体,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柔抚摸。打籽的针法则为猫头鞋增添了一份精致,每一个小籽都圆润饱满。不一会儿,猫脸雏形便呈现出来,接着用粗线条勾勒虎嘴、眉毛、鼻、眼等处,最后,在眉心处用金黄的丝线,绣一个王字。母亲绣的虎浓眉大眼,粗须钢髯,尽显威猛之态。为了让虎的眼睛更加有神,母亲会选用最亮的丝线,一针一针地绣出那明亮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孩子未来的路。鞋口用好看的斜布条包边,五颜六色的丝线,红的、黄的、绿的、黑的,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由于孩子小,下地少,猫头鞋的鞋底纳的针脚比较稀,但图案却精美绝伦。母亲会在鞋底绣上一些简单的花纹,如小草、竹子,寓意着孩子步步高升,成长之路充满生机。
去年十一节后从老家回来,母亲用一个小纸盒装了三双猫头鞋。她感慨地说,现在的孩子们都穿买来的现成鞋子,再也不穿这粗针大线手工做的猫头鞋了。可一看到漂亮的丝线,还是忍不住想做两双,既是对以前生活的念想,也是做做手工消磨时间。母亲说留在家里也没人要,没想到我会喜欢。话语中虽有伤感,却也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奈。毕竟时代在进步,传统的手工艺品渐渐被现代化的商品所取代。可当母亲听到我略带夸张的话:“娘,您做的猫头鞋真的太漂亮了,这可不仅仅是一双鞋哟,这是您对我们满满的爱。我会好好珍藏这些鞋子,让它们成为我们家的传家宝,把这份爱一直传承下去。”母亲瞬间又哈哈地笑起来,那慈善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朵盛开的花。这笑容里,有欣慰,有欢喜,更有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和对亲情的珍视。
母亲的猫头鞋,不仅仅是一双鞋子,更是母爱的象征。它见证了母亲的勤劳与智慧,也见证了岁月的流转和时代的变迁。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社会里,我们或许会被各种时尚的潮流所吸引,但母亲的猫头鞋却始终如同一股温暖的清泉,流淌在我们的心间。它让我们记得,无论时代如何进步,那份深沉的母爱永远不会改变。
让我们珍惜这传统的手工艺品,珍惜母亲的爱,让这份温暖的情感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传承下去。因为这不仅仅是对过去的怀念,更是对未来的期许。母亲的猫头鞋,就像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找到那份最纯粹、最真挚的情感寄托。它提醒着我们,无论走多远,家永远是我们最温暖的港湾,母亲的爱永远是我们前进的动力。
高情商地看待母亲的猫头鞋,我们会发现它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情感。它教会我们珍惜传统,尊重长辈的付出,同时也让我们明白,爱可以通过小小的物品传递出巨大的力量。
母亲的猫头鞋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它承载着母爱的温暖、岁月的记忆和文化的传承。让我们以高情商的方式对待这份礼物,珍惜它、爱护它,让它在我们的生活中继续绽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