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希望】三年之约(小说)
1
张韵这几天天天打电话,说他一个月前认识了一位美女,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张韵说,这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才女,言辞中透着浓浓的欣赏。论容貌,张韵引用了李白赞美杨贵妃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同时还改编了杜甫《赠花卿》中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花”字。说实话,对于美女,我是有着独一无二的免疫力的。
见说不动我,便又从另一角度入手了。
首先给我讲述关于古代四大才女的故事。
其一,蔡文姬。“蔡邕是大文学家,也是大书法家,梁武帝称他:‘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如有神力。’当代史学家范文澜讲:‘两汉写字艺术,到蔡邕写石经达到最高境界。’他的字整饬而不刻板,静穆而有生气。除《嘉平石经》外,据传《曹娥碑》也是他写的,章法自然,笔力劲健,结字跌宕有致,无求妍美之意,而具古朴天真之趣。”蔡文姬自然是蔡邕之女。以此,延伸到蔡文姬“既博学能文,又善诗赋,兼长辩才与音律”就是十分自然的了。
其二,自然是李清照。“李清照是最有才华的女人,生于名宦之家,幼时过目不忘,出语惊人,博览群书。齐鲁壮丽的山川涵育了清照的创作灵性,少女时代即名噪一时,崭露峥嵘。”后又谈到世人评价李清照是“自是花中第一流。”
其三,其四源源不断。尔后,又给我讲述了现代大四才女。20世纪“五四”时期及三、四十年代,中国文坛上出现了一大批女性文学作家及作品。其中庐隐、石评梅、萧红和张爱玲就是那个时代女性文学的四位代表作家,被称之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四大才女”。她们以其独具特色的创作风格及审美倾向而独树一帜,令当时的男性作家耳目一新。
2
张韵,是我两年前认识的,年少有为,属于才华横溢之人,其散文写的是一绝,23岁,就进入了市作家协会,出了两本书,收录的全部是散文。
认识张韵,既是偶然,又是必然,都是在某个微信平台发自己的文章,时间一久,对彼此的文章各有倾慕。我倾慕他的散文:博古通今、高雅淡泊、含蓄委婉、成熟豁达。他倾慕我的诗歌:另辟蹊径、温和婉约、意境宏大、追求美好。可以说是以文会友的结果。
我知道他给我例举古代四大才女和现代四大才女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在暗示他认识的这位女孩,就是才女了。
我本是想拒绝的,但因为我理解到了“才女”二字,或者是我的文友中缺的就是女性的原因,鬼使神差的就应了下来。
见面的时间是2024年12月31日晚,地点,经典KTV玫瑰厅,就权当另辟蹊径的跨年了。说实话,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不停的学写古韵,也在微信平台发过几首,但当我在网上认识一位高人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那不叫填词做赋,应当准确的说就是蜘蛛爬在琴弦上,乱弹琴。于是拜高人为师,粗略懂得了些许古韵创作的知识,算是入了一点点门道儿。写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至少在押韵、平仄上不出问题,读起来也有点朗朗上口之感。这种努力,或许为三年之约能增添一些琐碎。
3
当我三番五次恳求张韵,让我看看他所谓的佳人的照片时,他拒绝了,说是那样就没有了神秘感,更缺乏仪式感。为此,我也没有过多的追问,我不习惯强人所难。按道理说,喜欢散文的人应该多增加阅历,多阅古韵今,多走访名山名城,了解其背后潜藏的史韵,喜欢诗歌的人应该时时创造惊喜。我们恰巧相反。
当我进入玫瑰厅的时候,里面跳跃的音符欢快而迷幻,有种喝了晚霞的酒欲想牵照晚霞的手的意蕴。张韵和几位朋友正在翻阅着手机相册而啧啧感叹着什么,并没有发现他说的什么佳人。张韵附在我的耳边说:“她在卫生间接电话去了。”说话的过程中,他把手机在我眼前静止了几秒钟,那些画面是他们相处的过程。当我看到女主人时,我的心咯嘣一声,碎了。
张韵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想要问点什么。我急忙双手捂紧肚子,装作疼的直不起身的样子。张韵知道我肠胃不好,以为是犯病了。借了个机会,溜了出来。张韵要送我,我拒绝。说自己没事,老毛病,回家吃点药就好了,还一再强调自己出去打车,几分钟就回家了。
离开了张韵,我挺直了脊梁,关掉手机。穿过迷幻的夜色,径直走到河堤上,任寒冷的风吹过脸颊。在一棵柳树下,浅吟低泣。似乎柳树懂得我的悲伤,枝条也在夜色下轻轻地颤栗着。
这是一个缺少月色的夜晚,虽然深冬的月色是寒冷的,但月色至少可以为夜增添一丝希望之光。我跌跌撞撞的,像极了喝醉酒的人,路人看见了,躲得远远地,像躲瘟疫一样。
4
我一直在蹒跚着。
过去的时光,像长了腿一样,紧紧的随着我,打也打不去,踢也踢不退,此刻,我忽然理解了如影随行。
我强忍着,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远山处有一颗星星在若隐若现,像极了我的过往。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我再次打着寒颤,忽然发现我已经到了我们曾经牵手依偎的溪涧,那抹细流还在汩汩的流淌着,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物是人远罢了。
三年前,我们大学毕业,她说她想到外面去看看。她就是在这溪涧依偎着我的温暖和我约定的,不论我们的未来会不会一直四季如春,但我们依旧会在2025的元旦再见,那时,一切将水落石出。
尽管她离开以后,我们从没有失去联系,包括今天,我们还在说着明天老地方见的话。
她离开了,我设想过各种结局,但唯一的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想到她和张韵一起度过的一个月的笑靥如花,我的心再一次碎了,碎的连渣都没有了。
我咬着牙,张开双臂,站在溪水边,面对着大山嘶吼着,耗尽了最后的气力,然后躺倒在风里。
不知过了多久,辽远的天空炸起一颗灿烂,接二连三的炸着绚丽。
跨年了,这是这个城市为2025新的一年燃起的礼花,也是对新年最美好的迎接。我从地上站起来,撩起几滴溪水,狠狠的铺在脸上,以刺骨的方式告别过去,迈步贺新岁。
抬眼的瞬间,路口的那颗柳树下,一道孤零零的熟悉的身影,扶着树,弯着腰,在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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