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新】杂谈山里人(随笔)
所谓山里人,其实就是出生在山里的人,除此之外,似乎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山里人。
以我肤浅的认知去理解,山里人与乡下人是有区别的。换句话说,山里人肯定是乡下人,而乡下人就不一定是山里人了。我在这里不聊乡下人,只是以我的眼光,我的经历,简单谈谈山里人就好,别无他意,望朋友们切勿断章取义。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这样认为,但凡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五行里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土”了。要不然,人们为什么管山里的人都叫“土老冒”呢。
五行学说认为,土能生金。
我不敢确定土是否真的能生金,倒是很固执地认为,“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不呗,只要一提到“山里人”这几个字儿时,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想着想着就与“无福之地”越扯越近了。再往后想,脑子里便会出现一张张布满褶皱的脸。说实话,这样的脸与“有福之人”是一点儿也搭不上边儿的。因此,山里人从出生那天起,就已经注定是“无福之人落在了无福之地”的命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的命、天注定。这也就是说,无论一个人出生在哪里,都是命运的使然,躲不开,也逃不掉。比如我,单凭出生在山区这一点,就已经和无福之人掰不开也扯不断了,想不认命都不行。
还好,我这个人一点儿也不矫情,一直都承认自己算不得有福之人。不过,我是绝对不敢断言我们村就是个无福之地的。
我们村坐落在一架东西走向的很长的山梁前面,确切地说,应该处在这道山梁的半山腰才对。唐代诗人杜牧有一首广为流传的绝句——《山行》。他在诗中这样描写山里人家,“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这,大概就是我们村最最真实的地貌特征了。
好多人认为,《山行》这首诗里的“生”字应该是“深”字才对。对于这,生活在大山里的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原诗应该就是“生”,不可能是“深”。都别抬杠,想要弄清原诗中到底用的是哪个字,那就要从作者本人说起了。首先,杜牧是唐代著名的文学家、诗人,他在遣词造句上绝对是要求精益求精的。简单了解诗人后,咱们再回过头来说说“生”和“深”这个两个字。在这首诗中,“生”字暗含上升之意,属于动态的字,画面感极强,相较于“深”字而言,“深”属于形容字,给人的感觉就略显呆板了,用在诗句中,韵味儿也是大打折扣的。估计杜牧在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以上这些只是我个人观点,不作为最终解释,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一下资料,再做一下比对。不说这个了,还是聊聊我们村吧!
当您沿着七拐八拐的山路踏入白云生处的那片人家时,也就到了我们村。倘若再趟过上升的云层,站在我们村最高处环视一下四周,绝对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为此,我还涂鸦过一首《登高有感》呢:不知天地界,入目一昆仑。伸手摘残日,回眸万亩云。
站在我们村后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为大山。那些尽收眼底的山梁纵横交错地连在一起,不论是说得出名字的,还是说不出名字的,彼此勾着肩、搭着背,一直延伸到远方,似缠缠绵绵的巨龙,显得那么的任性与豪横。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村的山色,虽没有苏轼笔下“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壮观之容,却能令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一种“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逶迤之态。
写到这里,可能有的朋友要问了:你们村儿是挺美的,可到处都是山,村里人靠什么活着呀?
老实说,中国不是有一句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我们村还真就是“靠着山吃着山”活着。一代又一代传承到现在,村里那几亩薄地还真的很难养活几百上千的老百姓。所以,我们村的老百姓在种地之余,也只能在大山上动动心思了。
大山是无私的,它也从来不会看人下菜碟。
一年之计在于春。随着春天的脚步临近,漫山的植被便会随之盎然。这个时候,最先受益的是传统的养蜂人。每到这个季节时,勤劳的小蜜蜂便来回穿梭于山花之间,采回大量的蜂蜜,蜂农可以换钱。花期一过,村里人会跑到山里采药换钱,接下来就是山桃、山杏、核桃……接二连三的成熟期,这些都是可以卖钱补贴家用的果实。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这里的山上有太多太多的药材,一年四季都有得采。倘若你来村里找人,偶然遇见一个在大街上跑着的孩子,问:“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玩呀!你家大人呢?”得到的回答很有可能是“刨药材去了”。再问“去哪了”?他会说“去山里了”。
“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
……
山里人没有太多的弯弯绕,就是这样简单且直接。
我这种介绍,纯粹是正常的生活化交流,假如放在唐代诗人贾岛的口中就不太一样了,他会这样说,“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寻隐者不遇)”
我之所以这么直白地介绍自己是山里人,并不是想炫耀山里人有多么的好,只不过在山里生活得太久了,便对大山生出了一份敬畏之情。情到深处,总觉得该对家乡做点什么才好。
我能为家乡做点儿什么呢?
出钱吧,怎奈我家世代为农,从老祖宗那会儿就是精打细算地活着,小心翼翼地传承到我这一代时,竟然还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不但没把日子过起来,倒把“农”字前面多混出个“贫”字出来。而今的我,虽有报答家乡之强烈愿望,怎奈囊中羞涩,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凭心而论,我被“狗”咬这件事儿倒也怪不得别人,在此就不细说了,朋友们可悟,可醒。值得庆幸的是,现如今的我还勉强算得上身强体健,然,以我个人微薄之力又很难驾驭家乡广袤之山地。呜呼!本山人除上述寒酸之家境、空有一身蛮力之外,再无可圈可点之处了。
世道有轮回。“狗”已残年,估计时日不多了。天还未晴、地也未安,而我已自赎、自省,唯仰天长叹,“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待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欲游山河十万里,伴吾共蹉跎,酒杯空,灯花落,夜无眠,独高歌,阅遍天下人无数,知音有几个。(清•丁元英《卜算子•自嘲》)”
无奈之余,思虑再三,只能用我这半瓶子墨水儿简单描摹一下家乡这片苍茫的大山了,怎奈,山人之心本就杂乱无章,再执笔,亦难书山里人之精妙。此粗文,虽算不上对家乡有什么贡献,终究还是把我和家乡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就算是一种不离不弃的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