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希望】过年(散文)
过年,过年,年年过,年年不一样,这在我心里留下了不灭的印象。
常言道:“三岁记老。”从我懂事起,我就爱过年,爱穿新衣服,爱吃好吃的,奶奶常常用手在我头上一摸,不是偷偷给我几颗糖,就是顺手塞给我几个饼干。
最后奶奶又用手在我额头上一指,亲昵地说我是一个大馋猫。
时间长了,我常常爱听奶奶叫我“大馋猫。”
我知道,馋猫就是爱吃好东西,用农民的话说:叫“敬嘴。”
特别是过年,我就要当馋猫,就要吃好东西。
我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可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老爱我,也可能我乖、听话,不让爷爷奶奶生气吧?
在家中我最受喜欢,过年走亲戚,压岁钱总免不了比别的娃多个三五毛钱,就是洋糖(水果糖)、花生、核桃还有柿饼,也总比别的多些。我常常在别的娃跟前显摆(夸),母亲总要把我数说几句,让我不要张扬。
记得那年三十日晚,父母亲跟爷爷奶奶坐完夜后,爷爷奶奶各给了我一块钱压岁钱,那些新锃锃的钱,让我爱不择手,不停的在我脸上,嘴上爱,而哥哥、姐姐和妹妹奶奶才给了五毛钱,奶奶一看我拿着钱夸张,忙偷偷爬在我耳边说,我知道后,马上把钱藏了起来,不让哥哥姐姐知道。
平时母亲也特别爱我,如果有好吃的,他都偷偷给我留下,有时让我藏在门背后吃,等吃完了才让我出来。
那年过年,家里情况稍好些,母亲和父亲商量,让奶奶帮忙,给我子妹几个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那年是我过的最高兴、最快乐的一年,也是挣压岁钱最多的一年。
过完年奶奶去了姑家一个月,回来后忽然发现我长高了,我偷偷笑了。我说这都是过年好吃的吃多了,所以才长高了。
常言道:“把你扑的跟乌鸡一样,急的得是抢尿泡呀?”那年我还真抢了一个尿泡。
腊月二十五生产队就杀猪,那年队里喂了五头猪,三头喂的壮实,肥肥大大的,一头不太肥大,比前三头瘦些,还有一头猪,比前四头差的远,听喂猪的二爸说,那头猪病了,发高烧,兽医打了三天针,给喂了几次药才救过来。
二爸把这头猪另隔在一个圈里,给偏吃偏喝,但总是长不出肉来。
那时我在我一伙娃里,长的很壮实,谁也不害怕,有时还很仗议,喜欢抱打不平。
我打听到队上杀猪,就跟一伙娃前去,目的是拾一个猪尿泡,吹大玩一玩而已。
那天,我早早吃了母亲煮的大颗糁子,手里拿了一个玉米面和麦面做的巴巴馍,蘸了点干辣子水水,向队上不远杀猪的饲养室跑去。
那现场,围满了人,冬天的阳光洒向大地,腊月的天气,天寒地冻,加上微微的西北风,更是滴水成冰。饲养室门前的一口大锅,烧着水,那锅不远处,生了一堆火,大人小孩在烤着火,谈论着年事。谈论着一年的收成,又讨论着今年这猪杀了,一人能分多少肉。全村人几乎都挤在那里。那热闹的场面,不亚于一次小小的古会,仿佛人们已进入了年的气氛中。
我偷偷不知多少次,从人群中溜出来到杀猪的现场,目的是想抢一个猪尿泡。前天晚上,我打听到二爸杀猪,就嚷嚷着奶奶,去二爸家求二爸给我个猪尿泡玩玩。
我知道奶奶最喜欢我。
奶奶去了,二爸摸摸我的头,答应了我,让我第二天瞅机会,他拿着让给我抢。
从猪一上案板我就等着,也顾不上烤火,更不知道冷是什么,只一心一意地看着猪。
那时,谁如果能抢到一个猪的尿泡,谁无形中就成了“孩子王”了。
孩子王当不当不要紧,我要的是我朝思暮想的一个猪尿泡。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我手脚都冻麻木了,小眼睛一次次瞅着。猪还没有开膛破肚,我旁边几个小娃也和我一样,不去烤火,不知是看热闹、还是想要猪尿泡。
我心里踏实着,有昨晚奶奶领我去做的后盾,我想这尿泡十有八九就是我的了。
第一个猪杀了,猪开膛破肚,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猪的一个小小尿泡不是我的,而是队长的儿子一把从二爸手里抢走了。二爸没有办法,他望了望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气得哭了,奶奶找到二爸,二爸说道:“甭急,后面还有几个猪呢,我给你弄一个就行。”
奶奶回去了,我擦了擦眼泪,心想这次打死也要抢个猪尿泡。
第二个猪没有第一次麻烦,二爸主刀,在其他社员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我早早站在二爸身后,只怕其它人抢走了似的。
这次二爸把尿泡握在手里,我拨开人群,跑去一把夺了过来。说实话,二爸也是有意让我抢,这样别的娃就没有意见了,这点我是清楚的。
那一刻我心真像从口中弄出一样,别提那有多高兴,仿佛中了大奖一样,我感到我多有面子,真好像高人一等,成了真正的“娃娃王。”
那尿泡我拿回去,吹大用绳子一扎,挑在一个细棍棍上,到处炫耀。
那年是我过的最痛快的一年,也是我最高兴的一年,哥哥和弟弟无不夸我,把猪尿泡都拿到手了,不简单。
以后过年,三十日晚上我总是跟着奶奶跑前跑后,跟着奶奶坐夜,讨要压岁钱,讨要好吃的,村上有人开玩笑的说:“我是奶奶的跟屁虫,奶奶走到,哪里我就在哪里。”
无形中我也沾了奶奶好多光,吃了别人送给奶奶的许多东西。
我爱奶奶,奶奶爱我,我把我过年的压岁钱全都交给奶奶,让她老人家替我保管,包括母亲隔三差五给的钱。
那年奶奶病了,我和母亲拉着架子车送到医院,腊月二十八。才把奶奶拉回家。
过年,是我的欢乐,是我的高兴,现在虽然奶奶去世多少年了,但奶奶的音容笑貌常常在我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那抢尿泡的场景时时浮现。
奶奶,年到了,我记起您了。我请您回来过年,给您买好多好多吃的东西。
咱们一块儿过个好年,过个快乐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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