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烟火】守岁(散文)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四面八方鞭炮一时齐鸣。新岁月簇拥着普天同庆又启程了。今晚我守岁。我沿袭了多年的习惯。
从儿子上大学那年,我才开始守岁。儿子大学放假回家待些日子就得返校,母子之间大半年未见,久别重逢总像有说不完的话。但那时我正一门心思扑在忙年上:不停地出去采购,购置大量食材,不停地烹制各种美味佳肴,不停地在家洗洗涮涮。直到大年夜来到,才会幸福地坐下来,陪着儿子喝喝糖水,吃吃花生,吃吃瓜子,看看春晚。老公不熬夜,他建议我和儿子也不熬夜。但是守岁的快乐是挡不住的诱惑,我和儿子又聊得忘记了打盹,总会坚持我们自己的意见。亲身体验辞旧迎新的感觉,会对时光倏忽轮回的节奏有一个感性的认识。一脚踏旧年、一脚踩新春,一夜两重天地,一身二载光阴!潜意识里那种怀旧情结与迎新快感,勾兑成一种倔强的清醒,让自己做了年尾的送行者,又做了年头的见证者。
今年儿子留在北京没有回家过年。我一身母爱储备没处发挥,采购的热情与收拾家务的积极性明显没有被激发出来。直到夜色笼罩住旧年的一点龙尾巴,才发现还有许多东西没买来,还有许多旮旮旯旯的卫生还处在初级阶段,整改不够彻底。因为看不惯老公粗枝大叶的干活风格,所以事事必定亲力亲为。常常把自己搞得十分疲惫。这可能就是人家说的不会做女人的那一类人。
白天贴好对联。忽然想起还应该弄一条鲤鱼做供鱼。所以赶紧去了北关集市,被告知鲤鱼早就断货。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除夕,已近黄昏,我到北关集市买鲤鱼。所有的鱼摊子都早早回家了。为了弄到鲤鱼,一连跑了几家饭店,想高价拨一条鲤鱼。所问的几家饭店早就放假了。最后到一家路远的超市买了两条鲤鱼。卖鱼的说“已经落日头(太阳)了,已经是大年夜,不再杀鱼。”大年夜她不想杀生,杀生的任务就必须派给我。带着那两条鲤鱼回家后,也有点忌惮。最后只好对着嘴巴一翕一动的两条鲤鱼下了狠心。那个大年夜,我对两条鲤鱼开膛破肚动了残忍。两鱼儿身上的神经大概还活着,所以当两条鱼放到热油里,鲤鱼们的应急反应太过激烈。一条鱼雨瞬间跳出油锅,在地上翻滚;另一条鱼居然使劲蹦高,触到了厨房的天棚,又跌落的地上,跌折了一条鱼尾。我害怕鱼不全不吉利,猛然想起了杀鸡的咒语“你是人间一碗菜,杀你没罪,吃你有福!”我把这个咒念给了鱼。那条不服的鲤鱼还在地上练习跳高。我就不客气地对鱼说:“你不好好做菜,你就是渎职!”那鱼才老实了。我把鱼尾按上,就是不美观。
我害怕今年会重复多年以前的故事,就急急忙忙赶去超市。
到了新宇超市,鲤鱼都是大个的了,做碗头(贡菜)有点不紧凑。不买又不行,信仰在那里,年年有鱼(余)的需要嘛!就买了一条大鱼。回家继续好一通忙活,洗胡萝卜、洗芫荽、洗菠菜、焯水、做炖菠菜、切饺子馅、和面,看着哪里卫生处理不到位,还得腾出手忙里偷闲地再捣鼓一阵。直到包好饺子,吃了一个苹果,喝了一碗红糖水,板板整整坐下来守岁,才将忙得几乎直不起腰的自己安放在安逸里。
今年我自个守岁。儿子打来电话,说他自己在研究所里独自一人在看春晚。我想起儿子在家的欢乐气氛,与这落落的独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儿子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我很希望老公能主动陪我守岁。可是不等我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就独自睡觉了。我只好一人硬撑着完成守岁仪式。没有谁威逼,可是自己总觉得这个“双岁”必须守一守。虽然留不住的旧年与追不上新年令人感喟,但坐在那里两眼扫俩年,有一种赚了时间便宜的窃喜。很想写一篇文章,题目就叫《论守岁的重要性》。可是找不到夯实的理论基础与具体事实做论据,一时不不好下笔。
刷视频刷到心烦。看了好久春晚,没看见一个经典节目。想读书也沉不下心来。一时找不出主题自己到底应该干点什么。恰巧这个时候,有一批拜年短信陆陆续续到达。着手开始忙活祝福短信了。我不习惯转发图片或者用套用一些华丽的辞藻编辑短信回过去,我希望出自本心地写一些祝福话。所以,当鞭炮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我忙着与发拜年短信的新友故交互动,没有专心倾听那种提振人精神的响声。
等到急促的爆竹声退潮并逐渐稀疏,窗外除了黑咕隆咚,忽然静得出奇。很多热闹静下来,居然让人有一种非常不习惯的感觉。细品有一点怅然若失的情绪。漫漫长夜,不时有几声鞭炮的闷响钻进耳朵。那个声音来自辽远的某一村庄。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也有一个或一群守望岁月的人,坐等黑夜谢幕,黎明醒来。
我写下这波文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坐等天明的心劲不再坚挺。守岁的快乐源于亲人欢聚、倾情陪伴。
以前的守岁,说说笑笑到天明。今晚的守岁,是一种慢慢等待的煎熬。我还是睡觉去吧。
2025年1月29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