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深冬四九的第五天，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冷的时节，不是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嘛。但今天出奇的暖和，炎炎的太阳挂在明净的天空，显得格外的祥和温暖，下午的气温居然达到13℃，坐在车里，温温的，有点穿不住棉袄了，身上总有一种冒汗的感觉。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小年了。作为学校支委的一员，有幸代表学校去慰问退休老教师。我所看望的这位老前辈已经79岁高龄了，但在我见到她的时候，感觉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年龄。李老前辈精神矍铄，走路刚劲有力，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衣着朴素整洁，个头不高，微胖，满头的秀发黑黝黝的，依然像小姑娘那样扎着马尾巴，显得干净利落。
　　 “咚咚咚，李老师在家吗？”
　　 我礼貌地敲了敲门。我们在门外等了一分多钟，不见有人开门，正当同事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时，“支拗”一声门开了。走出来一位面带笑容，温婉雅致的女人。
　　 “请问，您是李老师吗？”
　　 “我就是。”
　　 “啊！”我一声惊叹。
　　 “怎么了？”
　　 “您怎么这么年轻啊。”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慰问名单，的确显示的是79岁。
　　 “死老婆子了，还年轻啥，都79了。”
　　 “我感觉您最大就是69。”
　　 我们在说说笑笑之中进了门，一边走一边做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李老师十分客气，总是让我们走在前面，但我有点别扭，就拉拉扯扯地把李老师让在了前面。
　　 李老师家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正位上是三间砖混结构的小平房，大门的对面是一小间灶房。主房三间，面积也就五十多平米，室内摆设简单而又整齐。
　　 进了屋里，李老师一直坚持要给我们烧水泡茶，但我坚持说，我们还是聊聊家长里短吧。在我的坚持下，李老师随了我的心愿。或许我们都是搞教育的，所以就有很多共同话题。
　　 李老师是两千年退休的，退休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了。在和李老师的交谈中，我们大概了解了她在教育上的些许过往。
　　 从李老师的介绍中，我推算出她是1965年参加工作的。她说，她当老师的那会不叫学校，叫农校，意思就是早上上课，下午带领孩子们参加大队的生产劳动。在农忙时节，整天的任务就是带领孩子们去劳动。在劳动的过程中，自己一边干活，一边教孩子们怎么劳动。如何用镢头，如何用锄头，怎么收麦子，怎么锄玉米地，怎么施肥，凡是劳动中必备的常识，都要一点一滴地去指导。
　　 李老师当老师的时候，是民办老师，但她很庆幸，说她是乡聘的。那时，老师有两类，一类是乡聘，一类是大队聘。乡聘的每月发的是钱，大队聘的发的是粮食。
　　 李老师是游龙人，当时就在游龙参加工作的，说起游龙，李老师的脸上总会有一丝快乐、一丝怀念和一丝自豪。
　　 游龙环境独特，土地肥沃、气候温润，水质清澈，适合大米的种植。从史料记载：“相传大唐天子武则天和满清王朝康熙帝都曾到过此地，”尤其是在清朝乾隆年间，游龙大米曾上贡朝廷。或许就是这份承载着丰富的历史和文化背景的游龙水乡，造就了李老师的快乐、怀念和自豪。
　　 李老师在谈及自己的现在时，也是感慨万千。一是感慨和自己一起当过民办老师的人，有许多人没有坚持到底而改行（就是干起了别的），二是感慨自己坚持住了，转正了，后来调进了县城，在县城的学校退休的。尤其在谈到自己的时候，总会很自豪地说，自己坚持走过了那个最艰苦的年代（文化大革命、大闹钢铁），很值得，虽然退休都二十多年了，现在每月拿五千多元的工资，真正是衣食无忧，老有所养啊。她说她身子骨硬朗，没有啥大的毛病，五千多元根本花不完，大部分都给儿女补贴家用了。说到这的时候，总是乐开了花。
　　 李老师是一个人住的。她说她不喜欢住高楼，不会用电梯，不会用电器，和儿子在一起不方便。其实说白了，李老师是吃不惯电器做的饭。说到吃饭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李老师的牙，那又是让人惊叹的。老师的牙到现在不缺一颗，虽然牙缝有些明显，但每一颗牙齿是十分坚固的。
　　 “您的牙齿没问题吧？”
　　 “哈哈哈，我最自豪的就是这一口牙，吃啥啥香哦。你看，就是牙缝宽了点，但还是十分坚固的。”说着还用手摇了摇门牙。
　　 和李老师拉家常的过程中，她还提及到了她在房子后面200多米的地方有一块菜园，她每天到菜园里种种菜、捉捉虫，挺好的。用李老师的话说，既能吃上放心菜，还能锻炼身体，多好的事啊！大多数时间他就去后面的山上转一转，回家时顺便捡一些柴火。从交谈中知道了，李老师退休这二十几年，一直在用柴火做饭，她说她习惯这种人间烟火。
　　 是啊，人间烟火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
　　 人间烟火，是黄昏里袅袅升起的炊烟，缭绕着家的温馨与安宁。
　　 人间烟火，是炊烟与晚霞的交响，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温柔且坚韧。
　　 人间烟火，是晨曦中的第一缕炊烟，是夜幕下的万家灯火，温暖而喧嚣。
　　 人间烟火，炊烟袅袅升起，如梦似幻，温暖了岁月的长廊。
　　 李老师是四十年代的人，一生经历过我们没有经历过的许多。就是那种经历，成就了李老师人生的坚强、坚韧。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我感觉到了母亲的味道。在临别之际，李老师也道出了自己的寂寞。说自己没有出息，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总是喜欢听一听孩子们的吵闹声。一年前，学校搬进了新校区，她每天在家里听不到了，但总会在家后面的山上可以听见的。或许这就是老师情结，李老师就是在这种情结中听着孩子们的吵闹声而快乐，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而微笑。
　　 告别了李老师，我和同事也带着微笑，去看望另外一位老前辈，去感受相同的过去和不一样的人生。而这种人生属于人间烟火，在一代人的执着与坚守中冉冉升起，默默的消失在岁月的尽头。这种人生属于坚持与守望，在微笑中快乐着自己，也孕染着别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愿李老师的未来就如得意的马蹄，一直奔跑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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