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铜钵河上的古老三桥(外二首)
◎铜钵河上的古老三桥
波纹是年轮
苔藓在桥墩上
秒读——
浪花侧过春秋的时间
三座石桥
看那重如千钧的桥板
恰好接住河流
打捞千年的哈欠
水草缠住锣铃桥的倒影时
有人听见星子坠落
碎成青铜纹路里。如路人的汗滴
凝固而浓缩在时间里的盐
商队驮着月光穿过古桥
马蹄声锈蚀在
某片褶皱的碑文里
桥间的龙头打望来往行人眸子里的春天
铜鼓桥脊背微驼
像将军卸甲后的轻咳
河水反复冲洗箭镞的旧疾
直到青石裂纹长出带棱角的方言
梵钟化作江滩石
只是民间传说中的一个故事
每个凹痕都在说:
嘘,别惊动沉底的鼓点
而波漩桥总在黄昏时
解开盘起的发髻
任凭游鱼衔走簪子般的月牙
它把倒影嵌入波浪拧成无数的漩
谁将破碎的传说重新编织
直到星辰游过桥洞时
驮走了整条河的银鳞
还有老百姓曾经挽留的梦幻
◎铜鼓滩的传说
沐浴后的锈绿漫过河面
嶙峋的岩层正吞咽着最后一只沉船
青铜的喉咙里
喊声凝结成了化石中的盐斑
铜鼓在暗流深处翻身
沙粒间浮出指纹
在某个游僧用蓑衣占卜的夜晚
月亮被铸成十六道河弯
潮汐是磨损的钟摆
崖壁上的姓氏正一粒粒剥落
而磷火依然在涨潮时
替所有未完成的传说
续上滚烫的舌尖
◎江滩石的传说
当梵钟坠入深潭时
青铜的喉咙正吞咽整条河水
锈蚀的经文在暗流中生长
裂痕游成鱼群
香灰在瞳孔里
凝结成斑驳的盐
千百个秋天
苔藓漫过肋骨
月光在钟摆的褶皱里生锈
那些未敲响的时辰
长出鳞甲与年轮
避开河流奔跑的时间
如今你卧成滩石
每个枯水季都浮出喉结
当星辰在锁骨凹陷处
点燃磷火
整条铜钵河便在你的肉体内
发出嗡鸣的震颤
2025.03.04.于故乡铜钵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