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云水】买花(微小说)
家里太冷清了,少了点生机勃勃的味道。妈妈看着,皱起眉头,交待我,去买束花来,插在花瓶里。
我踩着金黄的阳光,看着晶莹的露珠在草叶上闪烁,听着悦耳的鸟鸣,拿着钱走出家门,走下楼梯,走出小区,走上大街。大街上,真宽阔。这些年,家乡发生巨大的变化,景色更美,人更文明,每一棵行道树,都苍翠着绿色的身姿,树叶在风中跳舞;每一个交通路口,人走斑马线,车礼让行人,秩序井然。
我蹦蹦跳跳着,走向花店。经过热闹的步行街,一个个店铺生意繁忙,各色的物品琳琅满目。路边一个乞丐,穿得衣衫褴褛,衣服破破旧旧,脏兮兮的,扣子都扣歪了,歪斜着,头发乱蓬蓬的,像杂乱的鸡窝,不知道多久没洗,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绕路而行,一片树叶飞到他的脚边,又“呼”地飞走。他的身前,一个薄薄的洋瓷碗,搁着数量不多的零钞,一元,五角,一角……都有。
我走了过去,离开了几米,又回过头,想到上课时,老师教导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孩子,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应该伸出援助之手。再说,这个乞丐不像是骗人的,凭我的第六感,他是真的穷,真的需要帮助。”
我的手伸向口袋,掏出钱,仔细看了看,拣出五元硬币,放到他的碗里。“当”的几声,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动人的乐曲。乞丐听见,露出灿灿的笑意,不停地对我说谢谢。
“喵喵”,几声猫叫,吸引了我。一只流浪猫躲在树丛中,瑟瑟发抖。我蹲下身子,爱抚地看着它。猫棕色毛发,沾满各种杂草与灰尘,失去往日的光泽;眼珠不再像璀璨的明珠,成了暗淡的玻璃球;它瑟缩着退了退,害怕地望着我。
我伸出手,流浪猫站了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难道受了伤?真的,右后腿处一道伤口,虽然已经结茄,但曾经流过的血依旧鲜红。
这只可怜的猫……我的心暗暗感叹。一直以来,我是个爱猫的小朋友,曾经多次缠着妈妈给我买猫,妈妈都找各种理由拒绝。每当路边见到猫,我总移不动脚步,盯上许久才离开。要不要把这只猫带回家,收养起来?不行,妈妈会怪罪我的,说猫太脏了。
不能带回家,至少可以买点猫粮吧!我跑到宠物店,买来一袋猫粮,不贵,才15元钱,再跑回刚才的树丛旁,小猫还在,似乎在等着我。
我撕开包装袋,把猫粮撒在地上。猫粮一粒一粒的,如同零食,很有食欲的模样。小猫抬头看看我,慢慢地走上前来,俯下头,嗅了嗅,张开嘴,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上几口,“喵”一声,似乎在对我感谢。
我转身离开,数数手上的钱,应该还够一束花,至少是一束便宜的花,继续前行。
走过大桥,来到市场门口。市场更热闹非凡,商家、顾客来来往往,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我的钱丢了,去哪呢?谁看见了?大家帮我找找。”一位老奶奶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拄着拐杖,正急得转着圈大喊。
我走上前去,仔细一看,不正是住在我家不远处的邻家老婆婆。她无儿无女,平日里一个人住,十分孤独,每天自己买菜做饭,靠捡点垃圾为生。我帮着她一起找,可是哪里找得到,她的钱也许被风刮走,被人捡走,被清洁工扫走,都不一定。
奶奶不住地念叨:“唉,我的二十五元钱,昨天捡了一天垃圾才换来的,怎么就找不到呢?”
“二十五元?老奶奶丢了二十五元,我的手里不正有二十五元,刚好给她。”我的心里想着,“可是,妈妈交待我买的花呢?没办法跟她交待啊!没事,可以到路边采束野花回家,不就完成任务了吗?”
这么想着,我把钱郑重地交给奶奶,说是刚刚找到的。奶奶的眉头舒展开来,对我连连夸赞,声音如浪花迭起:“真是好孩子,眼睛就是好,人就是灵光,一下子就找到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一边回答,一边转身离开。花店没有办法再去,得想办法采束野花。
学校附近有个公园,那里绿草如茵,柳阴如盖,河水淙淙,鱼儿雀跃,一朵又一朵的野花开满草地,星星点点,红的,绿的,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怎么样?就去那儿,没有门卫守护,没有保安管辖,我多采几朵野花,找根绳子扎成一束,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有人责骂?
我走进公园,走到草地旁,正想踏进去,一个小小的告示牌立在那儿——“花草怕疼,请爱护它们”。几个字不大,却苍劲有力,像是某个著名的书法家书写,提醒每一位来玩的游客,包括我这个心怀鬼胎、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踏过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我对自己说:“我作为优秀的少先队员,身前系着鲜艳的红领巾,是祖国未来的建设者和接班人,怎么能干这种破坏生态环境、摘花踩草的事?不行,绝对不行。”
花吗?不管了,回家对妈妈实事求是地讲清楚,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回家路上,前面一个步履蹒跚的人,不正是刚才的老奶奶吗?她慢慢的,走路稳稳的,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装着刚买回来的一点菜。
老奶奶看见我,对我微微笑着:“小朋友,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钱就找不到了。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对了,我送你一朵花,新鲜的花。”
花,一朵花?正是我需要的。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老奶奶打开小篮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花菜:独特的形态,白晰的颜色,清新鲜嫩,散发着淡雅的气息,充满诱人的魅力。她轻轻掰下一枝,递给我:“这花送你,祝你学业更上一层楼。”
一瞬间,我有些惊讶,有些惊喜,此花非彼花,此花胜彼花。我接过老奶奶的花菜:“谢谢您,老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捧着一朵小小的“花”,我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沙发安静,电视黑屏,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的声音,走出来。
她系着围裙,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孩子,你回来了,让你买的花呢?花瓶已经准备好了,洗干净了,装了点清水,正等着你的花呢?”
我递上花菜:“妈妈,你看,这是我买的‘花’,好看吗?”
妈妈一看,有些愤怒,眉毛拧成一根细细的绳子,鼻孔微微张开:“这孩子,让你买点花,怎么买点花菜回来。”她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一点也不糊涂!”
我不想欺骗妈妈,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她听了之后,对我竖起大拇指,给出大大的赞:“好样的,你是最棒的孩子。虽然是一点花菜,但比真正的花,还要好看,还要好闻。”
妈妈接过我手中的“花”,放在鼻子上闻一闻,露出灿烂的笑容,找出一块海绵,将花菜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瓶。
花菜宛如一个小精灵,舞动着善良的风采,盛开在客厅里,像一朵真正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