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暖】考试100分(微小说)
哈,考了100分,想不到,太想不到。
我沉醉在快乐中,眉毛飞起,神采飞扬。窗外,清风正吹,树叶正绿,鸟儿正鸣,我的心无限飞扬。此时,要是来上一杯酒,我一定能喝下,“醉酒浸幸福”。
要知道,对于我这个后进生来说,这100分太难得,简直难于上青天,过蜀道。从小到大,考场至少百场,年年考,月月考,至始至终都没得过100分。
记忆中,分数最高还是一年级,那时知识简单,我遵守校规校纪,每天系着鲜艳的红领巾,就想着上学,见到尊敬的老师,聆听他们的讲课,考得最好——99分。随着年龄增长,年级提升,知识难度越来越大,父母疏于管理,我对学习的兴趣越来越弱,像坠落悬崖的山羊,直线掉落。前段时间,才考不过68分,差点倒数第一。班级的倒数第一52分,特地跑到我面前,看看我的分数,掰着手指头,嘴里嘀咕着“还差16分,加把油,努力不考最后一名”,气得我七窍生烟,鼻子喘着粗气,捏起沙包大的拳头,想狠狠给他来上一顿。
如此,这100分,怎能不意外?
自从读了四年级,我越来越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上课时,老师站在讲台上,穿着漂亮的裙子,一头美丽的长发,手执粉笔,讲得天花乱坠,像裙子上的蝴蝶一样,美是美,却不符合我的接受状态。某次,老师点到我名字,我愣了一下,站起来,却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只能傻傻地站在那儿,恰好诠释了“呆若木鸡”这个成语。直到同桌,用左手挡住嘴,小声地说:“鸡兔同笼,共6个头,18只脚,鸡多少只,兔多少只?”我弄清楚问题,可有用吗?我还是回答不来,若是让我看看鸡爪和兔脚,我一定分辨出来,现在猜谜?怎么可能。老师大发雷霆,气得脸都歪了,差点没把我轰出教室。
如此,这100分,怎能不令我欣喜?
放学后,我也是懒得做作业。父母不在家,忙于工作,经常加班到很晚。流水线上,工资计件,多一分都是好的,父母只能不停地忙活,才能更好地推动家庭运转的列车。我没人管理,天性得到释放,疯狂地玩呗。先回家,扔下书包,找点东西吃,填饱肚子,踩着绚丽的霞光,满大街玩耍。同学中这样的人不多,但总归有,我们一起捉迷藏,一起爬树掏鸟蛋,听到大人在喊“哪个坏小子,又在干坏事”,赶紧溜下来逃之夭夭。后来,父母回家,问我作业做完了吗?我头不抬,眼不眨,张口就来“做完了”。
如此,这100分,怎能不神奇啊?
考试前几天,老师特地提醒:“同学们,好好复习,争取考试时考出好分数。”大家点点头,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树上有个松鼠洞,藏着很多栗子、榛子,我得去掏一掏。想到做到,尽管树有点高,有点粗,爬上去有点危险,不过难不倒聪明伶俐的我,我找来一根粗绳子,绑一块石头,扔过树杈间,再想方设法绑好,顺着绳子爬上去,果真掏出很多。只可惜,让活泼的松鼠逃了,站在树尖对我呲牙咧嘴,我同样做个鬼脸,大吼一声,它又赶紧窜走。
如此,这100分,怎么不是有如神助?
老师发试卷时,教室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同桌一本正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他是个好学生,经常考100分。老师为了帮助我,让他坐在我旁边,起监督和辅导的作用。他很负责任,只是我嫌弃他烦,懒得看他一眼。最多是考试时,才不停地瞅着他的笔尖,看他端正的书写。
“胡文轩,100分。”我的名字,我的名字,100分。同学们都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好像这事就不可能。我才不管这些,趾高气昂,抬头挺胸,像丰子恺笔下的“白鹅”,踏着大步,走上讲台领回试卷。
同桌更是落寞,他才98分,少我两分。一个优生竟然败在我的手下,他当然失落,如同大冬天喝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都是冰的。其实,我就就知道他分数不如我高,因为他的答案跟前面班长的答案有些出入。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我猜一猜,班长答案更对。
老师认真讲评,我手捧试卷,心猿意马,屁股扭来扭去,都100分,还听什么课?畅想着晚上回家,等父母回来,该如何把试卷拿给他们看,让他们答应给我们买飞机——新型的飞机,装上电池真能飞上天,飞几十米远。这个可有趣,要是有那个,我拿它来吓松鼠,肯定手到擒来。
下课,老师叫到我名字,让我去办公室。我心潮澎湃,要是以前,肯定胆战心惊,今天不一样,100分,老师肯定要表扬我,说不定奖励我几颗糖,甜甜的,很好吃。我领回几颗,吃一颗,其它的带回教室炫耀,让同学们羡慕去吧!
到了办公室,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胡文轩,你说说,100分怎么来的?”
我心一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咬着牙说:“努力考来的。”
“哼,”老师嘴角一斜,“来,过来一点,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老师掏出手机,点开一个APP程序,回放视频,正是考试那天的场景,我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抬头探脑,看看前,看看后,才奋笔疾书……那天,本是老师监考,他临时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就在那时间里,我充分利用,唯恐浪费一分一秒,抄得盆满钵满,既抄同桌,也抄班长,才有了满意的答案100分。
我无话可说,脸红红的,像天上的太阳,小腿微微颤抖,小手无处可放。
老师拿起手机,找到电话号码,打给了我的父母。
可怜我的新飞机,可怜我的屁股,可怜我的第一个100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