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巳月梦醉忆故人(组诗)
◎ 巳月
这个月适合建房
从三十几年前我就知道
因为 房对于家庭
是一件很重要的存在
尤其有大儿大女的家庭
旧屋翻建是必须的
那一年父亲五十岁
当时老爸是一名泥瓦匠
母亲虽然四十一二
但是总会被病痛缠着
我十七八岁的样子
弟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我们当年住的是两间土坯房
外间是厨房加餐厅 里间是卧室
当时我们家的四口人一切的
日常都挤在这两间屋子里完成
我和弟弟都长大了
盖房就被提到了日程
那时家里的亲人们都很热心
亲人们帮着我家跑东到西的忙着
当时 村里的砖厂还没有开工
砖是四伯跑东到西给借的
三姑妈和三姑父找的
表哥的朋友他开着拖拉机
那个人很实诚 他给我家
帮了好几天的忙 拉土 拉砖
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天 他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
我记得抽起的日子就定在了
一九八八年四月十七号的那天
那一天所有的亲人们都到齐了
五伯和表姐夫是建筑队的工头
他们当年是各带一队人马来的
五伯和表姐夫成了两山的主力
那一年 一共二十多人
只用了一天就把房子立了起来
晚上在三婶家吃的晚饭
满满坐了炕上地下一屋子的人
三十七年 那天和我一起
从大坑里挑水的三姐已经不在了
那个大坑也早已被填平了
每次回村 走到它的附近
我都仿佛会看到
我和三姐有说有笑的样子
今天 曾经那个和我一起挑水的
三姐 也已经离开我们十年有余了
这三十几年 妈妈离开了
后来弟弟带着爸爸搬离了那里
去年爸爸也走了 曾经帮忙
盖房的亲人们 也有好几位离开了
这个四月 我在盖属于自己的房子
但是 不同的身份 让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 邻居的树放了
它们在邻居院子里站了好多年
我搬过去的时候它们就在
那时 大嫂还在
那时 大女儿刚上小学
一到周末
她就会带着小伙伴来家里玩儿
经常来的 大概有七八个
我怕自己在她们不得玩耍
因此 我就会时常去邻居的家里
和大嫂聊天 在那几棵树的下面
看着它们发芽 长叶
那时 我最爱闻他们家枣花的香气
后来 它们越长越高
直到树帽子跨到了墙外
去年 我们的房开始翻盖了 看那
两个巨大的树杈仿佛在挑衅墙的高度
我和邻居商量了一下
便请了几位放树的师傅
然后 把它们交给了他们处理
半天后 那两个树杈就做了他们的俘虏
当时 邻居大哥说他请好放树的人了
因此 那两棵高大的树又在院子里站了半年
今天 看着它们都被降服了 此后
再也不用担心树杈砸到我家的院墙了
这一刻 看看天空 好像也比以前更蓝了
我的心情 仿佛也更加通透 愉悦了许多
◎ 地皮也有年代感
今天地砖送来了
它们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衣
看到它们的颜色我想起了
我家曾经地皮的颜色
儿时房子是土坯的
它也是土色的地表
那时 扫地洒点水
拿笤帚呼噜几下即可
后来 我到了青葱岁月
家里的房子成了砖瓦的
地皮也穿了一件水泥做的外衣
那时的它 摆脱了土气显得洋气了
因为它不再灰头土脸 扫地
也很省事 扫完它也会洁净很久
成家时 他家的水泥的地面也算整洁
我们每天出来进去 依然踩在它的上面
大女儿七岁 我们搬离了老宅
走进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院子
屋里的地皮 颜色依然如故
大女儿十八岁了 再看它 好陈旧
后来 就给它买了木纹图案的地砖
它刚刚穿上新衣服时 我越看越爱
因为它需要擦拭才会发亮 发光
因此 我每天都要擦上两到三遍
因为喜欢那种颜色每次擦拭完
我都会品味一下 那闪闪发光的感受
十几年后 那所房子显得更加矮小了
去年施工队半天的功夫就把它夷为了平地
春天到了 新建的房子已经立在了那里
孩子们谈到地砖 说还是浅灰色的漂亮
于是 我们就去看了浅灰色 顺便也订了下来
今天那些浅灰色的地砖被送到了家里
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它们
再看看曾经与现在的图片
我感觉到了
◎ 三姐
我梦见了三姐
这是姐姐离开以后的第一次
梦里 她还是离开之前的样子
她拄着拐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对着走在路上的我说 我早就想
来看看你 可是我这病一直没来
看着她的样子 我很心疼
疾步奔向她 说 你别动 我来了
我们在那一刻 紧紧拥抱着
我越抱越紧 越能感觉她的消瘦
心疼又温暖 我们彼此
都在用力的抱了好久
醒来时 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那一刻
我想到了三姐在很久很久以前说的话
那是我刚买下自己的房子
它是大姑婆家的闲置房屋
买下来后 我们给公爹做周年
三姐说 你炸油香嘛不炸点带红点的
顺便暖房多好。我看着她 笑着说
这是旧房 不暖了 明儿我盖新房请你们
三十几年过去了
三姐也离开我们十一年了
没想到 我家盖完新房
还在装修的日子真的就梦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