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过往】枕边那本《温文尔雅》(散文)
也许是积习所致,枕边总放着几本书,而那本《温文尔雅》是近些年的伴侣,每每坐在床沿,总会拿起书来,翻阅几页。
是的,于我来说,《温文尔雅》是别有情意的书。这本书是张嵎老师赠送的。
张老师与我有着“三同”关系:一是同乡,都是岱山衢山人;二是同学,是学兄,他应届毕业风华正茂,考入师专78级,我年届而立,民办教师招考,为师专79级;三是同事,我先进入大衢中学,而后他也调入大衢中学。大衢中学是当时舟山农村中学(高中)教学的一面旗帜。我们这帮师专毕业的学生,进入大衢中学后,在接续大衢中学勤奋刻苦的教学精神的同时,能充分发挥师专获得的知识和思路,面对教育发展现实,提出廓大学生视野,开展阅读活动的建议,学校的阅读空气浓厚起来。张老师可是阅读的先锋,看的书多,上课引证据典,生动有趣,深受学生好评。我们针对学校图书室书籍不多,难以满足开拓学生视野的现状,提议学校增加图书室书籍。学校领导温馨地听取我们的意见,研究讨论,落实措施,除了本地新华书店购置外,还专门委派张老师去上海采购。张老师欣然受命,在上海,跑了众多书店,为学校购置了一大批时新的高价位的图书。张老师顺便为我购售一些文艺理论新书。于是,我的书橱有了《西方美学史》《艺术与视知觉》等。学校的教学抓得很紧,工作忙,时间紧,备课批改不去说,就是讲义、练习都要自己用铁笔、钢板一个个字刻写,八小时远远不够用。然而,我们没有忘记阅读,我们总会挤出点滴时间来阅读。点点滴滴阅读时间时间汇聚起来,一天竟然有将近两个钟头的阅读。当时学校每年开展一次教研周活动,引导教师以教书匠的生涯,汲取教育家的思想,要求每个老师阅读一本教育理论著作,并结合教学实践进行教学研究。1993全市教育工作现场会议又在大衢中学召开。这是1983年大衢中学现场会议后的又一次对大衢中学工作的总结。十年,大衢中学的旗帜依然飘扬,园圃花艳,固然有园丁的勤奋刻苦的培育,而阅读引来活水滋润,也是不能或缺的因子。这是一段历史,虽然已成过去,却是一个见证,不只是学校的见证,也是我与张老师情性的见证。后来张老师考进了本科去深造,而后入浙江海洋学院任教。在大学任教,他对《论语》进行了深入研读,成为了新型的《论语》专家,是具有真知灼见的大学教授。后来调到杭州的一所大学任教。
作了教授的张老师没有忘却我这平俗故交。假期来定海,总会来看望我。聊聊生活,自然也聊读书。他读的书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理论层次越来越高。而他写的书也越来越多,有对《论语》的文本解读,对《论语》的历史研究和文化研究。他每出一本书,总会通过各种途径传送于我。2010年春节期间,他从杭州返定过节,暮色中来看望我。我们谈说读书,听他说读孔子,听我聊教论,聊着聊着,就迈步离开办公室,走向了人民北路的岛上书屋。在书店巡视一圈后,他向老板娘查问有否几本图书,老板娘一听,转身到里面,好久才拿着两本书出来,其中一本就是《温文尔雅》。他非常高兴地付好钱,我们出了书店,走到三岔路口准备告别时,他向我送上那本《温文尔雅》,说,这本新近出版的文化散文,读书界评价很高,就作为新年之礼。我双手接过那本装帧别致的书,揣到怀里,握手致谢,挥手告别。
书名《温文尔雅》。“温文尔雅”,成是态度温和有礼,举止文雅端庄之意。这书写的是待人接物之道?一到家,急忙打开透明的塑封,翻看起来。方知这书名,不只是温雅有礼之意,作者沐斋别具匠心,竟是由号称“五经之筦健”“训诂之渊薮”的中国古代第一个辞典《尔雅》演绎而来,引经据典,对历来古训家的草木鸟兽虫鱼等解说,进行敷衍引申,亦庄亦谐,纵横捭阖,评古论今,缘情言志,析理论事,一唱三叹,意味别致,令人眼亮。
可惜当时身在“江湖”,沉沦尘世,忙处繁事,未能静心细读,让她置书橱静默了多年。终于到身衰眼花,难以为力,隐退“江湖”之时,于是找出那本《温文尔雅》放在了枕边,成为可以随时静心对话的伴友。也许多了室外世界行坐的身心寄托,也许大衢中学时养成的零散读书习惯,也许老眼不能持续面字,只能在午休之际、临睡之前,拿起放大镜读上几页文字。没有动人的故事起伏,没有强烈的激情展示,没有繁茂的风华显现,沐斋引我进入的只是花园一角,田野一隅,听草木拔节、见鱼虫振翅……在平和之间,宁静之中,有雅致与幽默的“有趣”,闪着小物象的生命光泽,似杨柳风吹,春水微涟,柔柔洗刷胸襟。而在这柔和轻松淡雅之中,也会浮现张嵎老师赠书的那个情境,以及大衢中学的读书时光,只觉如坐春风,心便轻轻荡漾,有一种快感美美,有一种浅悟悠悠,让人欣欣陶然自醉
醉意淡散,快感衍生成感悟,便有知识和识见的丰富和积累,写法和词法的借鉴与迁移,思想和思路的提升与拓展。于是就有了我的《叶落春天》《四季感悟》《生命情怀》《睡莲情思》。而《全祖望<岱山土物(六首)>趣读》,则是多角度、全方位的借鉴而成。
老来无欲,枕边有书,读而能醉,醉而引趣,趣而为文,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