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星月】路不平有人铲 事不平有人管(随笔)
58年吃食堂的时候,我才7岁,就赶上了忍饥挨饿的年头。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无论大人小孩最大的愿望就是填饱肚子。到了该吃早饭的时候,父亲得了重感冒,由于营养不良还和许多人一样得了水肿病,睡在床上不能动。母亲吩咐我提着我大哥从沈阳买来的绿色军用饭盒去食堂打饭。人们排着队像接受施舍似地领取玉米面胡萝卜稀饭,在那年头能喝上这就阿弥陀佛了。等我排到跟前,炊事员刚要盛饭,被副队长黄澄喝住了,“不能打给他,他爹没来干活!”于是我哭着回家了。一家人饿了一天!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那个黄澄是个孬种,大白天偷了生产队里的花生,用牛屋里的淘草筛子挂在肩膀上遮住夹在腋窝下的口袋往家走,刚一出门走到打麦场上,看到大队邵书记骑着车子过来了,马上把口袋放下用筛子扣上,一屁股坐在上面笑呵呵地打着招呼蒙混过关,掩饰了过去。后来下台后专门趁大家伙吃饭的时间,遛地头,摘人家的南瓜、水果。也许他做的亏心事他心里有数,于是,每次我从学校回家,他碰到我时,总是点头哈腰一脸谄笑。每逢看到这个小人,我就满心的不自在,感到恶心,心想;“这也是人?”
母亲从小就教育我,要与人为善,惜怜穷人苦人。每年春节期间都会让我去村里把两个无儿无女的老太太请到家做客吃饺子,吃年饭。所以养成了同情弱势群体的好习惯。星期天,我到地里干活,走到庄里吴大林门口,他媳妇是个母夜叉,正拿着火棍跟在婆婆后面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咋不叫汽车轧死你!”
老太太老伴死得早,大林怕婆子不敢反抗,老人年老体弱性格软弱,只有溜着毛地跑。正好,我走到跟前,大声喝道:“放肆!你就这样对待老人的吗?太损了吧!虐待老人,国法难容!”她一看是我,马上灰溜溜地缩回家去了。在门口站着的邻居伸出大拇指称赞说:“还是李老师有胆识,敢惹她!”我笑了笑:“咋啦?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农村里,人事儿多,经常因一些利益纠葛,争吵闹气,甚至打架,有的人明哲保身,怕沾着自己,干脆把门一关,装作没听见,拉架还怕招着自己了呢!于是我就出面拾掇乱子,化解矛盾,操了不少横心。
我在黄花楼学校工作时,村民李仁杰的儿媳妇跑了,他大儿子是个裁缝,但腿有残疾,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外地的女子,可这女的天天顿顿吃肉,一顿半斤白酒,还不干活,好吃懒做,涂脂抹粉,还得三天两头购物买新衣服像伺候上神一样依奉着,可一天夜里她突然拿走了柜子里的现金偷跑了。一家人像塌了天一样,人财两空,垂头丧气。他儿子卧床不起抑郁成疾。很显然,被人骗啦!无奈,仁杰找我替他写封信,看能不能回来。盛情难却,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死马就当活马医,给女方发去了一封信,说了很多客气话,说一家人把她当作宝贝一样对待,希望能回心转意回来过日子。
春节放假了,除夕这天上午,我正坐在案板前剁肉馅儿,准备包饺子。李仁杰风风火火脸色蜡黄,浑身直打颤。“不好了!兄弟!那边来信啦!说要抄家抓人,厉害得很,不得了了!”我接过信一看,果真如此!上面白纸黑字杀气腾腾。
“你们是买卖婚姻违法,我们不日将出动八辆武警全副武装的大卡车,把你们小小的丰县包围起来,抄家封门把你们绳之以法!”
来信者是女子的父亲,是一位中专学校的教师。我一看这是在吓唬庄稼老冤啊!我笑了!安慰他说:“大哥,别怕!他厉害,咱比他还厉害!我这一杠子就砸蒙他!”于是,我拿起笔给予了回复。
“你身为知识分子,人民教师,应该知书达理,说些暖心的话!”我就把他女儿在这里一家人怎样款待她,她又怎样烂吃烂喝,好逸恶劳,铺张浪费。她又怎样偷拿钱逃遁,给人家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和精神损失阐述了一遍。“你女儿分明是合谋诈骗,坑害他人!你理应给受害者赔礼道歉,说些暖心的话!子不教父之过!出自知识分子家庭的子女,本应该老实本分有所修养,竟然如此作为!让人匪夷所思,身为家长,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对受害者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否则,我将在你当地报刊披露你的丑闻!让你声名狼藉!”
一周后,仁杰笑盈盈地来找我,“兄弟!那边来信了!尽赔不是,派出所还通知让去领赔偿金。”我打开信一看,字里行间充满和风细雨的歉意和谢意,并汇来两千元以示补偿。
在镇中心小学工作时,我教六年级语文,任班主任。学生李先超两天没来上课,我打电话询问,家长说,给中学的学生打架,派出所老找,他也不敢上学去了。我经过了解,初中的那个学生也是我的学生,他的父亲是大队书记,认识派出所的人。我正要去过问此事,正巧派出所来了两个人,说要抓李先超。我非常气愤。“我的学生两天没进学校上课了!小学生和中学生打架,没造成什么伤害,还兴师动众抓我的学生,小孩子闹意见理应学校教育为主,你们如此做法有违反教育法之嫌,干扰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应该有所收敛!”两人夹起公文包悻悻地走了。下午学生照常到校学习了,我对他进行了纪律教育,他心悦诚服。我责备了校长,唯唯诺诺不主持正义。他说:“咱得罪他们干啥?”
我气愤愤地说:“你又不犯法,你怕什么?”
那年,我女儿出嫁,我去镇上粮管所打豆油,回家厨师过油炸油条,烧开锅一放油条,狼烟弥漫一股难闻呛人的润滑油(机油)味,令人作呕。停下火,一看锅里漆黑,完全变了样,原来黄澄澄的颜色荡然无存。我非常气愤,马上提着油找到了粮管所门上。我说:“这就是你们卖的大豆油!要毒死人,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两个女营业员傻眼了,“那是所长搁在这儿的!”
“你说是县长大人搁这里的也不行,别说是区区一个小小的粮管所的所长!去喊你们的所长去!”
所长没来,他敢来吗?他安排退了货。
前些年,教育法教师法没有贯彻落实到位,教师工资由镇财政支付,教师工资得不到保障一开始是拖欠,不足额发放,后来哄骗教师,每人发一张四百元的信用社存单复印件,后来干脆不发了,一连几个月,镇里开会,先是唱高调“红旗不倒,工资不少!”后来直接压制“日本能发起工资,上日本教去吧!”老师们敢怒不敢言。校长们怕丢了官,只是压着大家苦熬,抱着饿肚子上班。
后来镇里听说老师要罢课,尹书记忙着带着组委各学校安抚,校长一看校门外开过来一辆小轿车,急忙地走出去迎接,我是教导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装作没看见。尹书记俯下身子问:“怎么样?”
我十分气愤,心想,叫上日本教去,还问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八个月不发工资了!老师们抱着饿肚子上课,还能怎么样?”
“那么长时间了吗?辛苦了!”
旁边的组委看我说话这么冲,看不下去了,他问随行的基层干部,打听我是谁。
然后,有些挑衅找茬地问:“你家里的提留款交了吗?”
“缴啦!一分不少,我们村第一个缴的,不信你跟村长打电话!”
他无语了。
后来尹书记说:“镇里财政收入完全可以支付公职人员的工资,都让县里搞城建筹走了!我不发给你们工资没事,但如果我若是催款急了,哪个老娘们想不开,喝了农药死了,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我也想早点退下来,到哪个局里喝喝茶看看报纸去,得啦!”这话不知真假,现在想起来,好气又好笑。
下午,教办召集全镇各校校长主任会议,会议前,教办负责业务的凌主任安排大家,回来尹书记来了,大家都要像李老师那样大胆地提出正当的要求,可是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这就是现实!可怜的国人的劣根,十足的奴性!
尹书记退休以后,到我的同学镇长李克银的饲料店里玩,正巧我也在那里玩。他一个劲地看我,想让我招呼他,我理都没理他。
后来教育法教师法得到彻底贯彻落实,教师工资由省财政统一支付,教师待遇得到了可靠的保障,解除了后顾之忧。
但是,自从教育实行校长责任制,教师聘任制以来,校长的权力日益膨胀,有的人素质本来就不高,加上这个不显眼的官职来路不明,有些人忘乎所以,忘了自己也来自普通的园丁,上去木驴就花了眼,看不起教师。开学了,开教师会。会上年轻的裘校长说,新来的两位老师,都是人家挑过剩下的,校长们都嘲笑我把没人要的甩皮都划拉走啦!严重地侮辱了教师的人格,会后我尖锐地指出了他行为的不妥。他做事不合常理,要一位新来的女教师签约责任状,并让人家预缴两千元押金,学生考试成绩在全镇中游以上,押金退回,否则押金没收。放学的路上,女老师向我哭诉,问我咋办?我说:“你有钱吗?有你就给他。”
“没有。”
“没有你就不给他!”
下午我就去找他:“你有啥权力让人家交押金?那条政策明文规定让这样做的?”
他无言应答:“我吓唬她的,让她努力工作。”
从此不再提押金的事了。
为了自己的私利和荣誉,他不惜牺牲老师和学生的休息时间,利用双休日加班上课,并且明目张胆地说这是五一节时耽误的时间,必须补过来,五一节已经过去半个月,五一节调休全国统一,已经调过,哪有再来一次的道理,我当场给予反驳,你让大家加班也可以,无可厚非,别罔顾事实硬说应该来的。他不但不纠正,还当着大伙的面,说:“你问他们调过了吗?”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坚持真理说话的,看到这厮如此狂妄,指鹿为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持公正的,我感到非常的气愤。于是我说:“我明天不能到校?”
“那你在家干啥?”
“明天果树喷药!”
“明天有雨!”
“有雨,我在家睡觉,我也不来!!”
他看着我真要跟他杠上了,急忙凑到我跟前。低声说:“你有事你走你的。”
星期一早饭后,我走到办公室,问他们,你们昨天都来了吗?”
“来了!”
“死你们都不屈,叫来补课,本无大错,话不能那样说!可没有一人敢讲真话的!尽是些奴才!”
他们都笑,原来裘校长就站在我身后,我一回头,他急忙溜出去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人不够当官的料,老师得了重感冒,请假去打针,他说:“不能星期天再去打针吗?”盛夏,天气炎热,老师们午饭后,在办公室打开电扇乘凉,他一步紧跟关闭,怕费电;孩子们口渴,在院子里喝自来水,他广播不让浪费水;学生扫地小笤帚磨秃了,孩子们用手划拉垃圾,看着让人心痛;省了钱,干啥了?不得而知。据说他年年过节往局里跑,那里还有他貌美的小姨子在那里接应。由于他对老师学生非常苛刻,群众意见很大,下一学期就调离了学校。第二年他的靠山县教育局局长因贪污受贿锒铛入狱,被判刑13年。以前他经常拿出这张王牌威吓老师。
自从参加工作四十年来,我始终恪尽职守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曾经多次被评为县、市先进工作者,面向镇,县举行公开教学,举行电教讲座,被评为县学科优秀教师(骨干教师),潜心钻研教育教学理论并付诸实践,并且经常在县电台,教育网站发表新闻通讯,在报纸,省级教育杂志上发表教学论文,并代表徐州市在苏鲁豫皖四省电教研讨会上宣讲电教论文。退休后仍然笔耕不止,为弘扬民族文化发挥余热,作出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