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云水】树上盛开的“白莲花”(散文)
如果说白莲花是水中的舞者,清新高雅,冰清玉洁,那么,广玉兰花则是天外飞仙,不染尘埃,超凡脱俗。
清晨,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校园,在二楼的走廊上,忽然闻到空气中飘来幽幽的玉兰花香。透着玻璃窗向外望去,我惊奇地发现,教学楼前那四棵广玉兰花开了,仿佛一夜之间,玉兰花像睡美人一般从梦中苏醒过来,迎着初夏的阳光,一朵朵花儿开得灿烂,仿佛孩子们纯真的笑脸。
广玉兰,不同于春天先开花后长叶的玉兰树,它曾是生长于南方的树木,四季常绿,枝繁叶茂。不知何时,北方也开始种植广玉兰,公园里、路边绿化带、庭院里,随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是深受人们喜爱的绿化树。它初夏时节开花,花型硕大,洁白如玉,形似荷花,故人们又称它为“荷花玉兰”。
我以前只是注意到春天的玉兰花,那些树秋季会落叶,冬天,玉兰树枝光秃秃的,与一般落叶树木无异。一到春天,树上的花骨朵争相绽放。玉兰花的颜色有白色的、紫色的、或白里透紫的,花儿底小口大,像一支支小喇叭,玉兰花是早春时光里的一抹亮色,被称为“望春花”。
直到有一天,我在校园里发现夏天里开花的广玉兰树,才知道,原来玉兰花也有不同的品种。在初夏的阳光里,广玉兰花开得那么灿烂,朵朵洁白,落落大方。它的花东一朵,西一朵,三三两两,没有规则,虽然不像早春的玉兰花那么密集,但却有着自己的特点,朵大色白,叶绿肥美,颇有些清新脱俗的韵味,浑身散发着独特的耀眼的光芒。
这几棵广玉兰树有十多年的光景了,每一棵都姿态优雅,高大挺拔。树的叶子呈长椭圆形,厚厚的叶片牢牢地锁定水分,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依然能碧绿一片,永拥春妆,让人如沐春风。令人惊奇的是,春天的广玉兰并不是它一年中最美的时候,熬过了寒冬的风霜雪雨,本该生机盎然的春天它的叶子反而有的发黄,开始飘落。噢,它要换叶了,以这种方式实现新旧更替,回应季节的变化。在广玉兰树下,我轻轻地捡拾起一片广玉兰的叶子,叶片很厚重,正面细长光滑,上面有暗黄色的或黑色的斑点,脉络一道道清晰可见,拿着手里沉甸甸的,像一把精致小巧的扇子。叶落之后,广玉兰树还会长出新的叶片,更新换装,让整棵树看起来显得更有活力。
初夏,广玉兰花如期绽放,浓密的绿叶丛中,广玉兰花这儿一朵,那儿一朵,在每一枝的顶端几乎都有一朵洁白的广玉兰花。有的是花苞,外皮呈现绿色,鼓鼓的,肚儿溜圆。刚开的广玉兰花像一个圆形的玉瓷碗,优雅含蓄,清晨还可以看到花瓣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完全盛开的广玉兰花向外炸开着,中间的花蕊犹如燃烧的火炬,那外面的花瓣随时要从上面脱落似的,从远处看就像一朵圣洁的白莲花。绿叶衬托着星星点点的白花,把广玉兰树打扮得更加耀眼夺目。
走近细看,那花儿是复瓣,由十几片花瓣组成,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白如雪,柔似棉,光滑细腻,质地柔软,如丝绸一般柔顺。广玉兰花,不愧为“夏日第一花”!每一朵“白莲花”都显得雍容华贵,美丽大方,虽然没有牡丹的国色天香,没有玫瑰的浓郁芬芳,却也散发着独特的淡雅的清香,一样美得让人沉醉。
我的办公室位于工字楼的二楼楼梯处,正好与树的枝干在同一水平线上。每天一出门,抬眼就能清楚地看到广玉兰树上面的每一片绿叶,还有千姿百态的广玉兰花。初夏的风是柔和的,每当有风吹过,广玉兰花便随风舞动,身姿轻盈,犹如穿白纱裙的少女在枝头翩翩起舞。每一片都白里透亮,羞羞答答,显得可爱又迷人。
广玉兰花绚烂过后,就面临着凋零。花瓣一旦展开,不久,花瓣的色泽就会发黄发红变得暗淡无光泽,像一张被岁月洗礼的陈旧的相纸,接着就是一瓣一瓣地飘落。而那些花骨朵则紧紧地包裹在一起,像婴儿的皮肤一般光滑,充满了生命的力量。一边是凋零,一边是盛开,像接力赛似的,生生不息。
它离我是如此近,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广玉兰树的枝桠。它是那样柔和,波澜不惊,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它想开花就开花,想落叶就落叶,随心所欲。忽然羡慕起它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为世俗所累,活得自我,活得快乐。怪不得三毛说来生想变成一棵树,因为树不悲不喜,它可以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有一次,我因工作回家晚了,走出办公室的门,外面天色已晚。当喧哗退去,校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静得能听到夜虫的鸣叫。月光下,广玉兰树像巨人一般立于窗外,树影婆娑,微弱的灯光映出它高大的轮廓。向晚的风,吹拂着广玉兰树的阔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演奏一曲婉转动听的小夜曲。
广玉兰花的花期从五月一直到七月,此花开尽彼花开,从不间断,花儿商量好了似的,你方落幕我登场,陆续开花,芬芳四溢,香满校园。
盛夏,它枝繁叶茂,为孩子们撑起绿色的大伞,静静地遮挡阳光。
下课了,同学样喜欢来到广玉兰树下玩耍。有的坐在树下吹笛子,有的在树下做游戏,有的在锻炼身体。有一次,一个小男孩在树下跳绳,调皮的他跳完绳往上一抛,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跳绳正好挂在最下面的一根树枝上。他急得在树下跳来跳去,想伸手把跳绳从树上摘下来。然而,广玉兰树太高了,他怎么也够不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小伙伴们也在树下七嘴八舌地乱出主意,有的说,搬个梯子来,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有的说,还不如找个高个子的大人来,说不定伸手就能够着了。还有的说,拿一根长棍把跳绳捅下来不就行了吗?
这时,有一位热心的同学,忽然发现了墙角的拖把,他让一个高年级的高个子同学帮忙,终于把跳绳从树下挑了下来。那位跳绳的同学看着自己的跳绳失而复得,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也是在那棵广玉兰树下,我遇到一位刚学吹陶笛的小姑娘。她高高的个子,整齐的短发,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非常温婉优雅,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白玉兰花。她悠然自得地坐下广玉兰树下,双腿上铺着《故乡的原风景》曲谱,虽然她吹得并不熟练,磕磕巴巴,但却吹得是那样投入,那样痴迷。
我听着那熟悉的旋律,不由得停下脚步。小姑娘看到我到来,吹得更带劲了,我知道,她需要有听众,希望有人关注她,听她演奏。一曲末了,她不好意思地说:“老师,不好意思,我吹得不熟练,等我练熟了再吹给您听。”
“吹得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勇气吹出来,就非常了不起,相信你会越来越棒的。”我为了给她信心,鼓励她坚持练习。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小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她食言了,怕见到我。原来,她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一直坚持练习,终于熟练地吹奏出那支动听的曲子。
广玉兰树下,同学们正在做早操,伴随着《七彩阳光》的节奏,同学们做着舒展的动作,弥闻着广玉兰花的清香,他们浑身充满着生命的朝气,是初夏时节一道最美的风景线……
一年又一年,广玉兰树,绿意葱茏,生机蓬勃,欣欣向荣,它宁静而执着,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广玉兰花在季节的轮回里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无声地诉说着光阴里的故事,默默地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如今,树还是那几棵广玉兰树,长得更加粗壮,只是物是人非,校园里的学生不知道已换了多少茬。每当花开时节,它的清香味道吸引了每一位师生的目光,若有人走过树下,总会不自觉地抬头望着那盛开的花朵,每一朵都有神奇的魅力,仿佛那花碗里藏着的不是花蕊,而是美味的琼浆玉液。有的孩子想伸手够一朵,无奈广玉兰树太高,只能望花兴叹。
晨光里,从教室里传来书声朗朗,广玉兰花在枝头欢笑,在向同学们致意,广玉兰花无言却见证了学生的成长,看着他们从好奇的小不点到自信开朗的少年,实现完美人生的蜕变。看着窗外满树繁花,沐浴在初夏的花香中,我心中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