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过往】带孙孙(散文)
去年六月,儿媳生了二胎,男孩,我们一家和二位亲家都喜出望外。
儿媳坐月子,请来月嫂陪护,造厨。内亲家和老伴买菜,搭下手,儿子也有陪护假。添丁进口,家里增添了浓浓的喜庆气氛。我只是每天去儿子的楼上,吃两顿饭,看一看甜蜜酣睡的小孙孙,询问月嫂儿媳母子的情况。除此之外,再好像没有我干的什么事儿。
儿媳坐月子,晚上,月嫂一直陪孙孙睡觉。很快孙孙满月了,月嫂也走了。由老伴和内亲家侍候儿媳,照看孙孙。孙女四岁多了,晚上,一直和她妈妈睡。这时,她妈妈要和孙孙睡觉,孙女坚决不答应,执意要和她妈妈睡。儿媳生性善良,还是替她的女儿着想。尽量照顾孙女的情绪,不要让孙女以为妈妈生了小弟弟的而疏远了她。那只好由老伴陪孙孙睡,儿媳陪孙女睡。于是,我给老伴唠唠叨叨地叮咛:晚上睡觉时,把娃儿放远些,盖好,娃儿离你太近了,你瞌睡多,不放心。老伴不耐烦地说,你该干啥干啥去,我拉扯了半辈子娃儿,我会操心好的。尽管老伴自信满满,但我还是时不时地唠叨。儿媳五个月的产假满了,上班了。孙孙由老伴和内亲家照看,转眼间,孙孙已经半岁了。
元月二日,像以往一样,早餐之后,我独自一人去公园散步晨练。老家静宁的堂哥陈振宗打来电话,互问平安。
突然间,脚下“轰隆”一声,似闷雷,地动山摇,人像站在晃动的老牛破车上,自身难持。瞬间,不由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惊恐感。公园里的灯杆和宣传栏也随之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树上的鸟儿惊得乱飞,公园里的游人都很慌乱。我给堂哥说,老哥,挂了,地震了。
我心急火燎地往小区跑,跨过公园西面的一座小桥,就是小区,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居室,老伴抱着孙孙,吓得六神无主。她说,刚才给娃儿喂奶,房子摇动不停,吊灯摆动,她抱上孙孙,慌慌忙忙跑进厕所。下午三点多又震了,晚上又震了三次。震中在同一个地方,一天五次地震,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也很少听说过。
三九寒天,滴水成冰。住在家里的人大都下楼,站在小区院里。我和老伴也抱上半岁的孙孙下楼,孙孙尽管用小被被裹着,但站在那样严寒的户外,还是经受不住这极寒冷的天气的。幸好,小区门卫是个大好人,他给我说,老哥快把娃儿抱到门房里暖着,这么冷的天气,大人无所谓,但娃儿受不了。我谢了门卫,抱着娃儿走进门房,暖暖的。老伴解开小被被,孙孙看着我,两眼水汪汪的,朝我憨憨地笑,我看着孙孙的笑脸,心里一下子难过了。立马给儿子打电话,叫他在单位请假,明天我要带上两个孙孙回老家。
第二天上午,收拾好孙孙要用的一切东西以及孙孙吃的冻奶袋,中午,儿子开车,我们一家人晚上到静宁老家。第二天,儿子儿媳和孙女去固原,孙女安顿在固原,由二位亲家照顾。家里几年没有住人,暖气停供了几年,房子冷若冰窖,我老俩口和孙孙暂住在大女儿家。大女婿很快买了壁挂炉,叫来施工的人,由大女婿买材料,监工,用一周多时间,安装完成,房子也烧暖和了。
从元月十二日开始,孙孙由我和老伴两个人全天候陪护了。晚上睡觉,老伴和孙孙的卧室的门留一点缝儿,我的卧室门也留一点门缝,孙孙半夜有醒来的动静,我就能及时听见,赶紧给孙孙热奶。
每天早上,我照看孙孙,让老伴去公园散散步,透透气,轻松一下。孙孙睡的床,为了防止孙孙掉下床,买了一副四周有尼龙网子的围栏。我睡在一边,床上都是孙孙的活动空间。其实,安装了这副围栏,竟然成了孙孙的最合适的锻炼器材。孙孙的胳膊,肩膀,腰部和双腿都得到了锻炼,一举两得。孙孙两只小手手往上爬着网子,再抓住围栏,慢慢试着挪动脚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两只小手手抓住围栏,小脑袋向后一仰,得意地笑笑。这时,我顾不得欣赏孙孙的得意忘形,而是赶紧用手托住孙孙的后脑勺,生怕小手手抓不牢,摔疼了。有时,一堆玩具玩腻了,他就来揪揪我的耳朵,用小指头掏我的鼻孔,撕我的嘴唇,一番折腾之后,将小脸蛋贴在我的脸上,软软的,绵绵的,涎水也弄在我脸上。尽兴了,憨憨一笑,又拨弄他的玩具去了。我丝毫感觉不到烦,心心里像吃了一颗糖,甜甜的。和孙孙一起度过的每一刻时光,都是美好的。
孙女由二位亲家带上,从固原飞往海南,在那里躲避地震。如遇周末,就在群聊上打开视频,两家八口人,在同一块屏幕上相见。只要心心相念,距离不是问题。我只是感叹,现代化的网络通信有着过去不可想象的方便与快捷。
一家人,一下子分居宁夏、甘肃、海南三地,儿子儿媳时时刻刻牵挂着他们的宝贝蛋儿。几乎每天晚饭后,儿子儿媳,定时要打来视频看娃儿。常言道:“母与子,十指连心。”儿媳问孙孙的吃奶和睡觉情况,问得很详细,很具体。鉴于此,我也操心每天孙孙吃奶的量和睡觉的时长,尽量给儿媳说得准确一些。
春节放假,儿媳去海南,和她的父母和女儿过年,儿子回静宁过年。大女儿要我们在她家过年,她操办了一桌非常丰盛的年夜饭,女儿出嫁几十年,又在一起过年,大女儿开心,我更高兴。尤其是老亲家高寿九十,我们一块过了这个年,很有意义的。今年,四女儿在单位值班,没有回来,其他几个女儿女婿,还有几个外孙子外孙女齐聚于老家静宁,年味儿特别浓。
儿子儿媳的心都掰成了两半,刚过完春节,正月初四,儿媳领着孙女又急忙从海南飞往兰州,儿子开车接回儿媳和孙女,一家人又团聚了。正月初七,儿子儿媳又匆匆忙忙去单位上班了。
在老家三个月,银川总是隔三差五地小震不断,但再没有较强烈的地震。清明节放假,儿子来静宁,上了坟,我们又回银川了。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了。
每天晚上,仍然是老伴陪孙孙睡觉,她陪伴孙孙的时间长,而且非常具体,喂奶,换尿不湿,做饭,比我辛苦得多。早上,老伴送孙女上了校车,直接去公园锻炼,孙孙由我照看。午饭后,我叫老伴到儿媳房间单独休息。我和孙孙玩,孙孙玩累了,哄他睡觉。
内亲家也每天早餐之后来帮忙打扫房间:托地板,擦拭家具,收拾玩具,整理衣物,抱上外孙转转,再回家干她的家务。一到晚上,二位亲家又要来家里逗逗两个外孙孙,再回去。两家人围绕两个孙孙,其乐融融。
和孙孙近半年来的耳鬓厮磨,孙孙对我也极为亲近。有时,老伴和孙孙在床上玩,听见我进门了,立马爬到围栏跟前,双手抓着栏杆,开心地哈哈大笑,目的很明确,要我抱他。我当然不能让娃儿失望,每次总要抱上他,在客厅转转,在阳台前,让他看外面的高楼和车流,看看搂下的湖水和飞鸟,他一边看,一边用小手指指点点,不会说话,只是新奇地嗯嗯几声,我知道娃儿很开心。
孙孙已经快一岁了,开始呀呀学语,喊的最清晰的一个词是“爷爷”!我高兴极了,这是孙孙对爷爷最高的奖赏。第二个发声比较清晰是“姐姐”。我调侃说,你们都不要嫉妒了,“爷爷”和“姐姐”发音简单,娃儿开始学说话,还是由简单的词儿开始的。
在陪伴孙成长的过程中,才体会到,婴儿从刚出生到会说话会走路之前这一年多时间,对婴儿来说,是一个极其漫长和艰难的过程。娃儿冷了,饿了,瞌睡了,或那个部痒了,疼了,不会表达,向大人求助的唯一方式就是哭啼。大人应该细心判断娃儿哭闹的原因。孙孙吃奶的时间好掌握,定时定量喂就行了。睡觉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娃儿一点不哭啼,自己悄悄地玩;另一种是娃儿有梦魇或有噪声惊醒,就大声啼哭,我知道他还没有睡醒,就立马抱上哄着再睡。我陪他在床上玩,娃儿如果用小手手揉眼揉鼻子,并且头顶在我的身上,哼哼唧唧几声,我就知道他瞌睡了。抱上他,口里哼着我小时候母亲哄我睡觉哼的催眠曲:“噢,噢,噢娃娃,睡觉觉,睡着醒来要馍馍,馍馍勒,狗刁了,狗勒,上屲了,屲勒,雪压了……”后来我哄我的儿女们睡觉时也哼的这个催眠曲。一支催眠曲,哄了三代人。
两个孙孙都随了儿子儿媳的性格,温顺可人,从不无故哭闹。邻居几次见了我说,你们家生了两个宝宝,我们从来没有听见娃儿的哭闹声。
天气暖和了,我和老伴把孙孙放在婴儿车上,推到公园。公园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孙孙的感觉好像特别新奇,这样优美的自然景观,同样对婴儿有诱惑力。看游人,看倒柳,看花朵,看湖水,听鸟叫。他开心高兴了,小手乱指着,也咿咿呀呀地乱喊。他在车车上坐的时间长了,累了,我就抱上他散步。我和老伴,整天围着孙孙转,忙忙碌碌,又开开心心。每天看见孙孙憨憨的笑脸,是我这个笨拙的爷爷眼里最好的风景。爷爷和孙孙,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我给老伴说,孙孙才是我的开心丸。
上世纪九十年代,读过一篇土家族作家写的小说,有一个情节很难忘记:在烈日炎炎的夏天,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爷爷,带着刚学步的小孙孙在院子里玩,孙孙蹒跚地走到那里,爷爷就跟到那里,用身自己的身体遮住炎热的阳光,为孙孙撑起一方清凉。作者借此情节联想了一句:老爷爷一抬头,我仿佛看见一片银色的海洋!
人生在世,亲情才是最珍贵的,爷爷奶奶和孙辈也是人间至亲。普天之下的爷爷奶奶们,就是浩瀚无垠的海洋,而爷爷奶奶构成的海洋,平静而无风浪,孙孙们像荡漾在海面之上的小船儿,自由,舒展,快乐!
2025.05.19于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