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流年】春天的脚步(散文)
远远望过去,秦岭山下,有一片明艳的橙黄,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耀眼夺目,那是油菜花。见到油菜花,我心头一热,心花顿时怒放,春天来了。
芳菲四月,人间最美的时节,阳光明媚,春风吹拂,油菜花,樱花,玉兰花,牡丹花次第绽放,迎来了一个姹紫嫣红的美丽春天。蛰伏了一冬天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走进春风里,去踏青赏花,徜徉在花海中,像蜜蜂一样,围绕着花儿嗡嗡地鸣唱。
樱花,玉兰花,属于乔木,牡丹花属于木本植物,都是高高在上的花中贵族,极具观赏性,而油菜花是朴素的,是根植于田地里的,是成片成片绽放的草本植物。
湛蓝的苍穹下,在绿色的大地上,一片一片的油菜花,风一吹,波浪滚滚,像金色的海洋,是丰收,是喜庆,是快乐,是希望,是积极向上,所以让人喜爱。油菜花不仅有观赏性,果实还是菜籽油的来源,集观赏与食用为一身。农民伯伯种油菜花,不是为了观赏,而是看中了它的经济效益。
我对油菜花的钟爱,要追溯到四十多年前,读初中时。那年四月,我们去大荔县学军,坐着解放牌敞篷大卡车。同学们兴奋极了,许多同学都像我一样,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就像放飞的小鸟,要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了,怎能不兴奋呢?
大卡车出了城,一路向东驶去。车子在土路上颠簸着,太阳直射下来,风在头顶呼呼地刮着,灰尘一阵阵地飘过来,同学们坐在长条凳上,身子随着车厢的颠簸而上下起伏着。
我没有坐,而是站在车厢前看风景。近处的树木,一棵棵地向后倒去,远处高矮不一的树木,有的站在青色的麦田中,有的站在大山的脚下,都随着山峰的移动而移动着。即使风吹得脸生疼,吹得头发都飞了起来,我也无所谓。兴奋,新奇,稀罕,早已占满了我的心房,那个时候,能坐上大卡车也是幸福的。
忽然,一片金黄映入了眼帘,那是什么花?我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问,就有同学喊,油菜花!那是油菜花啊!我从小在城里长大,从没有见过油菜花,但我知道,油菜花可以压榨菜油,是金贵的。在每月每人供应四两菜油的年代,油菜花不仅金贵,还是宝贝。樱花,牡丹花,玉兰花再漂亮好看,却不能食用,是中看不中用的。
在军营里,我们受到了军事化管理,除了在操场上训练走正步,跑步,还要走出营部去拉练。我们排着队伍,沿着田野庄稼地走,一会儿走在青色的麦田边,一会儿走在黄灿灿的油菜花旁,走啊走,直走得气喘吁吁,迈不动脚步,人要瘫下时,排长才让掉头回营部。
那天,像往常一样,我们排着队,走在田埂上,田地里油菜花在摇曳,蝴蝶围着花儿翩翩起舞,蜜蜂在花间飞来飞去,嗡嗡地鸣唱,旁边有条小河,河水潺潺地流着。走着走着,突然,有个同学脚下一滑,滑到了河水中,同学们啊了一声,都愣住了。
那一刻,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抬腿就跳到了河水里,拽起那位同学,站在田埂上的同学们,赶紧伸出手,把我们两个拽了上去。短短几分钟,我就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故事,受到了表彰。四十多年过去了,至于那位同学是男是女,姓甚名谁,我早忘记了,只记得我的鞋子湿了,裤腿湿了半截,头上都是汗,衣服被汗水浸湿,胳膊上还有条血印子,火辣辣地疼。
从那以后,在二十多年里,我再没见过油菜花,没有机会,也没有地方去看油菜花。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不但要吃饱穿暖,还讲究起了生活品味,讲究吃与穿,讲究住房的结构与大小,还讲究起了旅游,有人竟然公开大喊,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所以,形成了一股旅游热。
于是,上级领导紧跟形势,组织员工去旅游,开始在本地游,品味美食,欣赏美景,放飞心情。游着游着,感觉没意思了,玩得不过瘾,又坐上火车或长途车汽车去外地游,在游览祖国大好河山,了解异地风土人情的同时,涨了知识,开了眼界,陶冶了情操。深深地体会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那年三月,领导带我们去汉中观赏油菜花,我兴奋不已,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是我多年的向往。出发前,我像即将放飞的小鸟,跃跃欲试。不过,这次出行,坐得是旅游大巴,不能站在车厢顶上,享受春风的吹拂,放眼一望无际的田野了。
我脸贴在窗玻璃上,不眨眼地望着窗外。初春的关中,大地刚刚苏醒,树枝上挂着娇嫩的枝叶,风还是凉的,山还没有绿,油菜花更是无处寻觅。可当车子翻过秦岭,驶入陕南,却是另一番景色,青山绿水,树木葱翠,油菜花竞相绽放。在洋县,当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映入眼帘时,我异常兴奋,眼角噙着泪水,喃喃道,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不顾路途的颠簸,跳下车,一路小跑着来到油菜花旁,兴奋地捧起花儿,嗅着芳香,高兴地合不拢嘴。黄灿灿的油菜花,是努力的明艳,是奋斗的结果,是实现梦想的绽放。这是励志的花朵,激励着人们努力向前,永不退缩。
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油菜花,一到四月,我就到处去寻觅油菜花,一听说哪的油菜花开了,就心情激动,跃跃欲试,可有工作和家庭的拖累,不是想去哪,就能去的。
孩子读了大学,我从单位退了下来,终于做了时间的主人。五年前的三月,七八个同学去汉中观赏油菜花。古城到汉中,高铁一小时就能到达,再也不用长途颠簸了。
三月中旬,汉中的油菜都已盛开,那是一片令人震撼的观赏花海,一望无际,明艳、壮观,像波涛滚滚的金色海洋,在蓝天下闪着金光。车子刚停下,同学们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挥动着双臂,像小鸟一样,欢呼着冲向那片金色的海洋。
徜徉在花海中,我们笑靥如花,嗅着花香,听着蜜蜂在耳畔嗡嗡地鸣唱,兴奋地与油菜花合影。一个个站在镜头下,摆着各种姿式,一会儿是远眺,一会儿是凝思,一会儿是单拍,一会儿是合拍,一会儿是自由搭档地拍。手机灯光闪烁,咔嚓咔嚓地响,同学们笑嘻嘻的,拍完一张又一张,没完没了,直到手机没电,才肯罢休。
由于维度不同,从南方到北方,油菜花次第绽放,从年初到七月,都有油菜花靓丽的身影。云南是二月开花,汉中,以及江南一带,是三月开花,秦岭山下、关中地区四月开花,甘南、祁连山下是七月开花。
近年来,我一年能观赏好几次油菜花。三月,在新安江观赏过油菜花,四月,在秦岭山下观赏过油菜花,七月,在甘南、在祁连山下观赏过油菜花。
那年五月,我竟然在汉中还观赏到了油菜花。五一前夕,我们自驾去汉中游玩。一路上,我望着窗外,不停地念叨,能看到油菜花就好了。可路上除了满眼的绿色,还是满眼的绿色,哪有丁点的金黄?家乡的油菜花都凋零了,何况是汉中?
可进入勉县后,在一个山洼里,令我惊奇的是,樱花在灼灼绽放,将进入五月,还有樱花盛开,说明这里还是早春。那么,有樱花,就有油菜花。我不眨眼地望着窗外,忽然,前方出现了一片金黄,我兴奋至极,忍不住大喊,油菜花,是油菜花!
山洼里的油菜花,依附在大山的脚下,静静地绽放着,那么金黄,那么明艳,那么安静。没有人观赏,没有人拍照,也没有人喧嚣,是自我绽放,自我欣赏,孤影自恋不是很好吗?
无论绽放的早晚,无论地势的高低,只要绽放了,就是成功。油菜花是奋斗的结果,是努力的收获,是满满的正能量。油菜花花语就是,努力,奋斗,加油,勇往直前!
关于油菜花,有个美丽的传说,在很久以前,罗平有位俊朗的彝族青年,名叫阿鲁。阿鲁家境贫寒,以砍柴为生。阿鲁砍柴的路上,有条小河,河边常有位美丽的女子在洗衣。每当遇见这位女子,阿鲁都要偷偷地看上几眼。有一天,阿鲁路过河边时,恰巧女子掉进了河里,他想都没想,毅然跳进河中,把女子救了上来。
美丽的洗衣女子,喜欢阿鲁,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决意要嫁给他。阿鲁不同意,他怕女子跟着他受苦。女子被阿鲁的善良所感动,她对阿鲁说,我是偷着下凡的仙女。阿鲁一听,就决定更不能娶她了,女子无奈,就回天上去了。女子回到天上后,拿了天上的星星,又来到人间,她让阿鲁把星星种到地里,还说,等阿鲁富裕了,就去河边娶她。
阿鲁把星星种进田里,辛勤地耕耘与浇灌,他知道那是爱情,也是希望,更是成功。功夫不负有心人,来年春天,田地里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也就是油菜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劳作,阿鲁慢慢地脱贫,又慢慢地走上了富裕的道路,就去河边娶回了心爱的女子。
油菜花是一年草本植物,是长在田地里的,朴实,执着,接地气,却不卑微。油菜花不但有经济收益,还美化了这个世界,并不属于野花野草之类。这是乾隆皇帝给油菜花的定论,有他的诗作《菜花》为证:“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
庄稼人种油菜花,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作为经济作物,或食用,或用来增加收入。可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庄稼人也转变了思路,让油菜花成为观赏物,来拉动旅游业,以此增加收入。
除了汉中,祁连山下的油菜花,也是规划种植的,非常壮观,观赏性极强,让人赏心悦目。山脚下,路两边,是一望无际充满生机的明艳,与大山和树木的苍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像一幅艳丽的油画,挂在了苍穹下,美的让人窒息。
车子在金黄中穿梭,承载着我们,在乘风破浪地驶向春天,驶向未来,驶向成功的彼岸。
欣赏姐姐美文,祝健康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