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云水】艾草,幽幽艾香深深爱(散文)
最先认识艾草,还是在田野里。记得,我还很小,几岁大的样子,欢快地又蹦又跳的,跟着母亲和我小姨一起去野外挖野菜。我小姨叫小爱,人儿长得好,谁见了都夸她美,关键是对我好着呢,我和我小姨可亲了。
那天气好晴朗,花儿在开放,野草在摇曳,完全是春天的样子。此时,是我们北方最美的时候,鸟儿在啼叫着,燕子已经飞来,忙着在檐下筑巢。最是各种香美的野菜也是最鲜嫩的时候,什么蕨菜猫爪子刺老芽都在山间绿得惹眼,别说吃了,就是看上几眼也香香的润润的,心里舒坦极了。
我和小姨在采着各种野菜,因为我太爱吃山野菜了,什么蕨菜猫爪子山芹我都喜欢吃。从前都是母亲去集市上买的,因为,那时候我家住在县城里,母亲和父亲也都在县城里工作,可是,父亲却调到了山林附近来工作了。因此,母亲离着工作的地方远了,还有小姨小爱都远了呢。
山林里真是好呢,树木蓊蓊郁郁的,枝枝叶叶遮蔽着,山林边上有小河,哗哗流淌着河水。小姨小爱在县城里教学,她很是喜欢山林,见了山林就大发感慨,山林太美了,若不来山林里住一住,真是浪费了人生呢。
此刻,鸟儿,在啼叫着,野花在盛开,草儿绿得陶醉,小姨在胡乱抒发着感情,一会儿吟诗,一会儿歌唱。我呢,就是想多采野菜,让母亲给我包包子,焯水晒干等着冬天炖猪肉,最美的就是焯水之后,蘸着酱吃。呵呵,美的不要不要的,香得找不出词汇来形容呢。
阳光照进林子里,又反照在草地上,河水波光粼粼,母亲就在不远处,她穿着一身浅水蓝色的衣服,用黑色的发卡随意的在脑后绾了高高发髻,衣襟扎在腰里,一副干净利索的样子,美丽又干练呢。母亲一眼看到了遍地野草间,一棵棵新绿的艾草,她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呼叫着小姨也过去,顾不得多说什么,母亲就弯着腰小心翼翼去掐着嫩嫩的艾草。立刻,一缕缕的清香,直往鼻子与肺腑里钻,好似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问母亲,这是什么呀?能吃吗?
母亲微微含笑,真的不记得吗?艾草呀,年年端午节,进门旁都挂着的呀。
母亲的一句话,倒是让我立刻就从脑海里翻腾出来艾草的模样,这就是吗?小姨,立刻读着:“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小姨有些深情地吟诵着,说,这里说的就有艾草。嘻嘻。
可是,咋不一样呀?我心里有些怀疑,但是,缕缕风里飘过来淡淡的清香,别说,还真有艾草香呢,这就难怪我觉得有些熟悉呢。这是我们家搬离县城,来到山村里初次进林子的。这个小山村,最美的地方就是靠着森林,再就是村后不远处,有一条河,哗啦啦日夜不停地流淌着,河水清澈,两岸生满了树木与野花野草还有野菜,风景美得好似一幅巨大的水彩画呢。
母亲听了小姨读诗,就笑着过来,用手来刮小姨的鼻子:没出息的小丫头,才一天不见,就如三秋呀?别再让人家看不起你哈。
小姨脸儿红红的,不好意思起来,说:姐,姐姐,才不是呢,因为玉儿不认识嫩嫩的艾草,我是再给玉儿读诗听呢。
原来,小姨在恋爱呢。其实,小姨是我姑姥姥家的女孩,自小就喜欢和我母亲在一起,因为小姨很小就没有了父亲,我姑姥姥当时嫁到了南方,姑姥爷对姑姥姥很好,两个人也很相爱,不然,姑姥姥也不会撇开老家,去了那么远的人生地不熟的南方去的。他们婚后,日子过得还算好,也很安逸,可是,没想到,姑姥爷年纪轻轻却得了不治之症,撇下姑姥姥和几个年幼的孩子,去了。
姑姥姥带着小姨和几个舅舅日子过得艰难,就又回到了娘家来,一个女人带着不大不小的几个孩子,日子实在不好过的,孤儿寡母,日子不像日子呢。后来,在亲朋好友的不断劝说下,才慢慢走出了伤痛,在好心人的撮合下,又组建了新的家庭。
可是,小姨就一直住在我姥姥嫁,与母亲住在一起,因此与母亲那是无话不说,成了最亲最近的人。母亲工作了就继续供小姨读书,后来小姨师范毕业,就来到了母亲身边,在母亲的县城里教学呢。
小姨见到了艾草,就喜欢的了不得,因为,小姨在南方出生的,自然是,有关艾草,喜欢南方一些不一样的吃法呢。她们那里喜欢用艾草的叶子做艾叶粑粑吃呢。艾叶粑粑翠绿翠绿的,吃在口里有淡淡的艾香,美味极了。艾叶粑粑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青团呢。我母亲曾经去姑姥姥那里住过几天,因此,也学会了做青团,见了这又鲜又嫩的艾草,母亲就说:采一些艾草,我回家也给你们做些青团吃,咋样?
母亲的一句话,让我真是喜出望外的,我可是从没有吃过什么艾草粑粑还有更美的名字呢,叫青团呢,咋样?听着蛮有诗意的吧。母亲说一个个青团里面再裹进去甜甜的豆沙馅儿,那美味,就别提了,入口便能闻到一股艾叶的清香,再有豆沙馅的甜蜜,真是美味呀,不仅如此,尤其是,吃了之后,可以祛风驱邪的。
母亲将野菜呀艾草呀采回了家,不打紧,一下子,就惹来了四邻,张奶奶,六姥姥,再有杨婶还有教学的红缨老师,一个个都说着艾草的诸多好处。小姨说她听我姑姥姥说,他们那里,用艾草做“艾叶汤”“艾叶茶”还有“艾叶粥”呢。
红缨老师就拿起一棵艾草,边用鼻子嗅着,边说,其实,艾草有大用途的。母亲说,可不是嘛,艾,就如它的名字,真是一片“艾(爱)心”在人间的。艾草是一味药草的。母亲一语未完,张奶奶早已拿起来一束,说,正好呢,我要点去煮粥喝呢,我不是医病,是治我的馋虫病,就爱着一口嘞。哈哈。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红缨老师说着艾草的药用价值,杨婶和六姥姥用指头一样一样数着。小姨就忙着帮着母亲开始做青团了。烟熏火燎中,艾香弥漫了整个屋子,又飘到庭院里,飘去村庄里,顿时,好似整个村庄都拢在缕缕艾香里,好温馨好甜美。
其实,艾草,又叫艾蒿、艾叶,它是一种南方北方都很常见的菊科蒿属植物呢。早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并且很亲切的叫它“草医”呢。中医认为艾是纯阳之草,有一定的能驱寒作用的,因此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调经安胎的药效的,很显然,中医在妇科方面将艾草用作了常用药物之一呢。再就是,艾草还有其他疗效的,比如治疗慢性肝炎、三叉神经痛、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过敏性皮肤病、关节炎,都很有疗效。
我这才知道,原来,小小的艾草竟然是一味了不起的药草。有很多的药效,可以用来治疗好多的疾病的,什么温经散寒,就是有促进血液循环,以此可以驱散体内寒湿,由此可以医治一些因寒邪引起的疼痛。再就是祛湿止痒抗菌消炎什么的,难怪村里人总是采集一些艾草,储存起来,以便用来应急。家里大人孩子的,一旦得了什么湿疹、荨麻疹或者得了足癣,一把艾草煎水熏洗就可以得以缓解了。尤其是艾草还可以调理虚寒,因此会被制成艾草药包用来泡脚也可以做艾草粥喝,同样可以达到改善手脚冰凉、体虚乏力一些虚寒症状的。
以后,上学了,长大了,喜欢读书的我,竟然,在《五十二病方》里读到过有关艾的疗效与用法。这是我国现在的第一部方书,是战国时期的书籍。以后在历代本草中对艾草也就均有了记载。在我国盛产优质艾的湖北蕲州,至今还流传着“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的谚语。再有孟子也说过:“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可见艾的药用价值。
就拿端午节来说吧,它的别名“艾节”,就是以艾命名的。端午,其时正是寒暑气交互转换之时,蚊虫苍蝇滋生,细菌病毒繁殖,人易生病。古时,因为人们不了解科学的,只要生病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就以为是鬼邪作祟所致呢,所以古人称五月为“恶月”或“百毒月”,端午为“恶日”。于是,就去多采集一些艾草回来,因为,人们一直以为,艾草可以辟邪祟自古至今,还可以招百福、祛毒害。因此,每年端午节之际,家家都洒扫庭除,以艾条插于门楣,悬于堂中以防蚊虫,不是有句民谚:“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嘛,可见人们对艾草有多喜爱,多关注呀。
端午节时,小姨的男友小秦来了,小姨很幸福的笑着。母亲更是好好款待新女婿呢,又是杀鸡又是上山去山野菜的,小姨和男友小秦也要跟着去,他俩去帮着母亲采艾草呢。
我,那是一定要跟上的,我手腕上带着小姨给我编的五彩绳,也就是“百索子”,这是细心的小姨男友小秦给买来的五色彩线儿,红黄蓝绿紫丝丝的线儿闪着耀眼的彩色光芒,我好喜欢呀。这美丽五彩的丝线儿编在一起,好似手链一样缠绕在腕间,母亲说,这就是端午传下来的一种习俗呢,可以用来驱邪祈福的,古人认为五彩丝线能辟“五毒”,系于手腕可护佑健康呢。
端午的那天,母亲和小爱小姨还有小秦采回来了很多艾草,几天没见,艾草已经长高了,老了呢,不能吃了。但是,感觉它们越加美丽好似山间的窈窕的女子,在摇曳着美丽的身姿,轻轻随风而舞。
在我们小小村庄里,人们一直喜欢端午时,去野外采艾草,采苇叶回来,插艾草,包粽子。其实,还有更美丽的一种意义,就是端午时,天气转热了,野外花儿盛开,草儿也葳蕤生姿,年轻人喜欢到野外垂钓或是,去踏青,男男女女在一起歌唱说笑,河边采花采草变迁一只只草编的花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儿,借此机会,向自己喜欢的人儿表白爱情呢。
那天,我故意学着小姨的语气学着小姨吟诵着:“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小姨捧着一束飘着艾香的艾草,眼里深情地望着男友小秦,她羞羞地微微笑着,她笑得好甜蜜,好幸福呢。
我和母亲看着,心里也好快乐,一遍遍把祝福暗暗送给她,祝福她和小秦幸福美满。借用艾草的艾(爱)音,愿他们永远如艾(爱)幽幽的香,相爱一生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