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东篱】鹰魚坑(微小说)
“轰!轰!轰!”火炮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接着,呐喊声、呼唤声、犬吠声,此伏彼起。金侨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看看时辰,约莫三更天。
故事发生在唐末。
黄巢之乱已波及歙州(今徽州),逼近歙县黄墩。至爷爷金延烈考取进士到徽州为官,一家人一直住在黄墩。黄墩的家园,已成了全家人的安享之地,恐怕这次要葬身于火海了。
金侨一骨碌爬起来,又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脑海里闪现一道道幻影:蒙恬将三十万匈奴围困在河套,死的死,逃的逃。霍去病在祁连山杀死了三万多匈奴士兵,尸体遍野,血流成河。一幅幅血腥的画面让金侨恐惧。金侨即刻跳下床,唤醒家人,赶快收拾东西连夜离开。
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路狂奔。来到一座村庄时,东方开始魚肚白,金侨见一老者,牵一头牛走出村子,上前打听才知道到了婺源。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金侨妻望着可怜的孩子们,说:“就在这儿歇下来吧。”“不行,婺源还没有出徽州地界呢,起义军与匈奴曾经有过节,几十号人,容易暴露。”金侨果断说道。
好在爷爷金延烈深耕徽州,多少还有些人脉。听茶马古道上的生意朋友说,建德县的碧水(今南溪)山高林密,是躲避烽火的好出处。
在婺源稍作停顿,吃过晚饭后,继续上路,目标——南溪。
金侨不顾劳顿,坐着马车,日夜兼程,终于到达南溪。果然,南溪高山连绵,古木苍天。山脚下是一片茂盛的枞树林。金侨走下车,环顾了四周,连声叫好:“不用上山了,就住进这片枞树林。”
从此,金侨及家人不再受外界干扰,总算平静下来。金侨渐渐老了,家庭的一切事务交给身材高大、头脑灵活的孙儿金庆节安排。
公元878年,从西边突然传来炮火声,又打破了匈奴人的宁静生活。黄巢的阴魂不散,从官港到黄柏很快要到南溪了。躲在南溪森林的匈奴一家人吓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坐立不安。金庆节做出决定:爬山。山高路远,或许能逃过一劫。
一家人向后山进发,一条窄窄的、陡峭的、曲折的小路就是当时的茶马古道。狰狞的岩石、凶恶的豺狼虎豹、吓人的蛇虫蚂蟥随处可见,危险无处不在。翻过崇林,越过高山,走了很远的山路。忽见一只老鹰扑通一声飞出山林。匈奴人为之一振,也为之兴奋,那不就是草原上的鹰吗?见到鹰如见故人,如见亲人,如回到了故土。匈奴人瘫坐下来不想走了。前面是潺潺溪流,捧着甘甜的溪水喝起来,一个小孩尖叫:“溪水里有鱼。”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金庆节四处走走,高山顶上出平坦,周围石亘环绕,天然出防御,难道专为逃难的匈奴设的坑?金庆节说:“就在这儿吧,这儿应该就是我们的家。”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这里冠上“鹰鱼坑”的名字。“鹰鱼坑”便成了匈奴人的家。
用石头垒墙,用树木作柱,用藤蔓编扎、用茅草覆盖。石头屋、茅草房,真正的家就这样形成了,一个个家就成了村落,一个建在高山之上,森林之间的村落。
“鹰鱼坑”与世隔绝,成了世外桃源。
“鹰鱼坑”丰富的森林资源,是匈奴生存的依仗。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吃果实、吃野菜、吃野味,维持生存。渐渐地,资源越来越少,饥饿困扰着匈奴人。看到潺潺灵动的溪水,金庆节大胆地想,何不学汉人种地种水稲呢?说干就干,刨地围田,开始了农耕生活。解决了部分生活问题。高山顶上种水稻,或许是匈奴人的创举吧。
一晃,山上经历了十代人。吃饭的问题还是越发地突出。由于不与外通婚,生产、发展也成了问题,十代人,代代单传,人丁不旺,依然不过百人。语言也开始弱化,若继续下去,有全家覆灭的危险。
有个叫金省二的小伙子站出来说:“我想下山,看看外面的形势。”老人们只能点头同意。
想不到人世间已赓续到了元代末年,战争早已结束。社会和谐安宁,人们生活富裕。金省二激动不已,似乎彻底地醒悟了,立即返回山上,带着家人一起回到阔别将近五百年的南溪。
“轰!轰!轰!”那是开山放炮的声音。匈奴的后代不能再错过机会了,金省二带领男女老少,大兴土木,开始建设家园。
从此,鹰鱼坑,成了南溪古寨匈奴历史长河中一个不可忘却记忆,一个令人梦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