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野菊也飘香(散文)
野菊,喜生于沟垅之上,田边,林下。不需太湿,给些阳光,它就灿烂。
它的样子,几乎没有正形:似蒿草,不太高,也不太低,支支棚棚,乱长一气;确切说,更似小艾——枝像,叶像,气味也像。
它的叶子,灰绿,戟状,看上去一幅无精打采、灰尘扑扑的沮丧样。
它的枝,分蘖能力强,长着长着,就想倒下,为了沐浴阳光,又挣扎着欲站起来。
到了晚秋初冬,野菊的枝枝稍稍上密布着无数的小绿骨朵,而早已开放着的,则只待着幸存的蝴蝶和迷路的蜜蜂的青睐。当然,若被采菊人盯上,就要大动手脚了。
野花开得小,平展了一圈的黄花瓣,加上里面微褐的黄花心,满打满算,这个小圆脸的直径,也就一公分左右的样子。
别看它小,却也精神抖擞,尤其是在这树叶渐黄渐落的时日里。这是一种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娇小的可爱!
远远看着,它就是一簇簇、一抹抹的了。黄的花,绿的叶,傍着树的落叶与衰草,傍着新生的麦芽和土坷垃蛋子,不觉就成了一道可人的风景。
我不怎么欣赏野菊。同为菊,人培养的菊花才秀丽动人。
再者,路边的野花莫要采。欣赏了园中花,郊外花就不必饥不择食了吧!
实际上,菊与野菊,一者观赏,一者采摘,无关风月。赏就是为了悦目,而采摘,则是为了泡茶喝。
妻子娘家在西乡冈上,虽然地方偏僻,却长了多种可以入药的野草,野菊就是其一。
细思起来,喝了几年的野菊花茶了。不知何时,岳父岳母就采摘了许多。
我几乎不买茶叶。赖茶,茶油大,难喝;好茶,清淡,颇贵,不舍得。
我这人随性。给了东西就要。况且,入了二十一世纪的一二十年代,乡人采野菊的少之又少了吧。因此,物以稀为贵。
野菊花,嗅着味道,凉,苦,香,很独特。热水一泡,浅浅的黄,似绿茶泡出的色泽。呷上一口,微苦泛香,唇齿留香,或未化,入口经喉进胃,却是一路舒畅。
喝野菊茶,未必去采野菊。因此,多年以来,偶有口福,全赖亲人。
近来颇喜郊游。人不运动,恹恹欲睡。人常运动,身体健康了,精神也舒爽了。尤其是在这晚秋的时候。
一周前,我用电二轮车载着妻子,顺着城西颍汝灌渠的河堤游荡。
河边石子路,围着拦网。堤上多坟,多杂草。堤外是翻耕的田地。天气虽好,阳光虽好,除了清澈的河水,几无可观之处。
骑上一段。走上一段。缓缓行着。妻子突然叫道:“野菊花儿!”
我扫了一眼,仅一株,不大繁茂。
又走了不远儿,妻子又见到了一株,虽然卧着,花骨朵看上去却比先前的大了一些。
妻子二话不说,走了过去,一弯腰,动手折起枝来。
我看着她折。也看了一眼野菊花。出于我的习惯,看看就行了。但是,妻子喜欢,就任她。
她采折了一小把。我说算了,前面应该还有。她抓着花,开心地说:“好看吧?”
还别说,路边的野花也好看。但男人不采,女人采。女人更爱美。
又往前骑着。先是发现了三两株。妻子又采折了几枝。我抬头一看,前面不远的荒地上,细杨下,长了一片一片的。妻子就不留恋身旁的三两株了。
野菊花一多,采了这几簇,又看上了那几簇,妻子就说:“你也采呗!”
我看着这儿花多,多采集一些,回去可以泡茶,就也捡花繁的枝折。
妻子折长枝。眼看一掬了。就失了继续采的念头。
回到家,坐在客厅。妻子拿了两把剪刀,两个小盆。我们两人剪花。
剪了一小盆。妻子说:“撒些盐,用水泡泡,再晾晒。”
她经手,我就不管了。
晒了之后,她又上笼蒸了几分钟。花一蒸,几乎都开开了。
她用了丝瓜络做的垫衬,放在苇子杆做的拍子上,端到阳台上再晾晒。
干后,她让我再看,花又全部缩成了骨朵状。她就又说:“也可以炕干了喝。”
泡了两杯,菊花飘飘,散着香气。喝上几口,我十分惬意,说:“这花就是好!”
第一次制作野菊花茶,可谓成功了。成果收入一个小圆盒里。一装,才半盒,就嫌少了。
于是乎,我们又跑了一趟。上次采得匆忙,其实再往前一些,有更多的野菊花,沟沟垅垅,十分喜人。
因天气阴雨之故,没当天剪了。隔了一天再剪,看着电视,也不觉得时间长久了。
这次,妻子摊了两拍子的野菊花。她还没有蒸。
她说:“这野菊花,清肝明目,好着哩,你要多喝!”
我好想写一篇文章,叫《采野菊花的女人》。给她一说,她就笑了。她知道我有采风写作的习惯,或许也期望着写哩咋样吧!
我感谢她的体贴。但我不会去说。我想,作为乡间的平凡夫妻,采采野菊花,该是多有情趣的事呀!
平平淡淡的人生,也如这野菊自在的开。有人赏也罢,无人赏也罢。价值就在那里,就看谁人是知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