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文字是长在骨头里的春天(散文)
笔耕十五载,种花、种草、种春风;心燃一寸光,照人、照己、照山河。记得,从初识文字的那天起,心中便种下一粒种子。往事历历在目,五千多个日日夜夜,不知多少次独坐在电脑旁,敲打那些灵动的字符;也不知多少次蜷窝在汽车里,沉醉于纸墨的芳香;更不知多少次独坐窗前,吟诵古今那些美丽的汉字。
文字是木棉花的果实,于我而言,是大自然赐予的珍贵礼物。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我何其有幸!幼时在外公的熏陶下,与文字结下不解之缘。外公的书架上藏着无数瑰宝,而他的文稿,字字如珠玑,让我如获至宝。每次和外公交流,写作水平都有明显提高,以致自己的作文在课堂上总被当作范文,那时的自己像只欢快的精灵,内心蠢蠢欲动,总爱用彩笔描摹蓝色的梦;幻想有一天也能够手执诗卷,泛舟东湖,悠然立于南山之巅,对着漫天霞蔚长诵《楚辞》。
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与同龄人一起走进宽敞明亮的教室继续寻梦。记得,当时教语文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先生,他身材清瘦却满腹经纶。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是他的课,同学们就会欢呼起舞。下课铃响时,我们仍意犹未尽,常捧着课本追到教研室,眼里闪着求知的亮光,追问李白、杜甫、戴望舒的传奇。那些穿透走廊的声浪,至今仍在记忆里回荡。
文字是春天的柳絮,我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不知从何时起,戴望舒的《雨巷》成了我青春期的执念,脑海里尽是那悠长悠长的像丁香花一样的身影。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悄悄披衣而起,捧着课本来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翻开书本找到《雨巷》,迫不及待地站在路灯晕染的光圈里,一遍遍吟诵那些缠绵的诗句,直至夜露打湿校服,仍不舍离去,口中反复吟唱“丁香一样的惆怅”。那段时光纯粹如水晶,我像块浸润在溪水中的鹅卵石,在书香里打磨,在文字间游弋,似乎每日都能触摸到新的光芒。
光阴荏苒,往后对这首诗的痴迷却与日俱增。甚至有时梦中也会浮现那个雨巷,渐渐地她几乎成了我灵魂的一部分。至今仍说不清道不明当初为何如此痴迷,或许是因为那诗中藏着与我共鸣的心事罢了!往事随风,青春正当时,总怀着满腔热忱追梦。那段时光辗转反侧,夜夜做着相同的梦:何时能携心上人之手,共赴一场烟雨江南。
然而,当柳絮般的文学幻想遭遇现实的强风暴,反手给了我当头一棒。高考失利,那些飘飞的“柳絮”终将沉淀为生命最初的印记。我黯然神伤,似乎文字不再是空中漫舞的精灵,内容也不再华而不实,去除空洞的同时化作一把刻刀——文字是记忆深处的刻痕,透露出常人无法触及的喜怒哀乐。
高考结束后整整一月,我把自己囚禁在昏暗的房间里,任悲伤啃噬灵魂。那时的我开始变得有些惆怅,从此开朗的性情蒙上阴翳。天空永远灰蒙蒙的,透不出一缕阳光。那段日子连同呼吸都带着钝痛,直到九江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到来,轻轻撬开紧闭的心门。
文字是心墙上的常春藤,如同涓涓细流,带着温度与情感。在这里,虽然未能完全找回自我,但是眉宇间的阴郁渐渐在化开。仿佛内心深处,有一种呼唤在酝酿。课余时分,我不是在东方网吧码字,就是去学校三百米外的南湖堤岸踏青。
2012年,我在红袖添香文学网站签约了首部都市言情长篇小说《放手也是一种爱》。这部小说讲述了一对恋人因病魔被迫分开,却有难于割舍、曲折凄美的浪漫爱情故事。那些跳跃在屏幕上的文字,像极数字时代木棉的种子,在虚拟的土壤里生根发芽。2013年至2014年,我先后在起点中文网创作《秦天笔记》《药王肾鼎逍遥行》两部小说。《秦天笔记》是一部传写90后秦天那些商海沉浮的故事,灵感源于我对田园生活的向往;而《药王肾鼎逍遥行》则是一部重生都市修真小说,看主人公如何在人界、修真界、仙界扭转乾坤快意恩仇!码字逐渐让我找回感觉,仿佛每一个故事都在治愈伤痕。2015年8月,我的散文集《那时心语》出版。
博尔赫斯说:“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如今明白,文字是长在骨头里的春天,它既是孤独时的慰藉,也是欢愉时的歌吟。我愿做那个永远的园丁,在字里行间播种希望,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