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柳岸】手足情深(小说)
一
孙富拿着像鞭子样的紫槐条,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儿,审问道:“你们俩谁拿了抽屉里的钱?不说实话,你倆一起打!”姐弟俩,弟弟孙浩七岁,姐姐孙怡十岁。
其实是姐姐孙怡,偷偷拿了抽屉里的五毛钱,去买了块自己喜欢的手帕。
孙怡吓得不敢出声,这时七岁的弟弟说:“是我拿的。”
随即父亲手握的紫槐条子,朝弟弟背上不留情面地抽了过来。
孙怡吓得赶紧护着弟弟:“爹!就别打了弟弟还小,才七岁。”
孙富没有半点心软,挥动着手里的紫槐条,一下下抽在弟弟和孙怡背上。母亲在一边心疼,也不敢言语。
父亲满脸怒气,一把拉开女儿说:“你别护着弟弟,这点娃就敢偷家里的钱,等他长大了,就该出去偷别人东西了。”
打完这一顿,见父亲带着怒气转身下地。孙怡赶紧掀开弟弟后背,一条条红印子,像用红颜色画笔,画在弟弟背上似得。
娘眼里闪着心疼的泪花说:“儿啊,以后可不能拿家里的钱,这德性不好。”
“娘,我以后一定改正。”弟弟疼得呲牙咧嘴说。
这件事,使得孙怡一直深感内疚。自己偷了钱,是弟弟代替她背了黑锅。父亲虽然教训了弟弟,也等于教顺了她,但她没勇气和父亲承认错误。
二
姐弟俩在班级里都是优等生。父母亲,为有这么两个争气的孩子,而高兴欣慰。但也忧虑重重。
靠种几亩地的收入,不外出打工,根本不可能,供得起两个大学生。数年后,姐姐孙怡考取市重点高中,弟弟孙浩在读初中成绩也是,数一数二。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长大了孩子,苍老了父母。
孙怡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而弟弟在读高中。父母为此愁眉不展,满村子借钱,才凑到2000元。
孙怡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说:“我不想去读书了,我要出去打工。”
“姐,你安心读你的大学,我是家里的男子汉应该我出去。”
父母亲也很是无助,娘满眼都是泪,感觉对不起儿子。
开学还有段日子,孙浩未经家人同意,就擅自离开家,到处找活干。
来到工地上,才16岁的他,工头看着嫩皮嫩骨得样子说:“你能行吗?戴好安全帽,注意安全。”
“老板您尽管放心,俺是农家人,从小就在地里干活,练出一身能干活的骨头。”孙浩一边说着,就去搬砖。
夏日闷热,过劳的体力,使他挥汗如雨。每当他想起父母借不到钱,那狼狈的样子。哪怕再苦再累,都咬牙坚持着。
其实孙浩在家,也难得下地干活,父母望子成龙心切,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只有在收获季节帮父母干点农活。
孙怡早上起床,不见了弟弟,只见桌子上放着弟弟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父母、姐姐;我要出去打工挣钱,因为我是男子汉,就该出去闯荡一下。我已经16岁了,会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孙怡泪水滴落在那纸条上,弟弟是不想上学了,他是要毁掉自己的前程,来成全姐姐。
三
开学的前一天,弟弟突然回来了,又黑又瘦,从布包里拿出5000元:“姐!暂时你读大学的钱够了吧!”
孙怡见弟弟大热天,戴着手套,穿着长袖衬衣。一把拉进屋里强行摘下弟弟的手套。她惊呆了。手上都血泡,她又掀开弟弟的衬衣,背上都是背砖头时,磨破了皮,而且发炎有点红肿。
孙怡心疼的抱着弟弟,泪水像潮水般倾泻而下:“弟弟你这是卖命,挣钱供姐姐上学呀,姐宁愿这大学不上。”
弟弟微笑着说:“姐!别难过,咱娘身体不好,爹又不能外出打工,靠种几亩地收入,没办法供咱俩上大学。等你大学毕业,你挣钱了,我再复习参加高考。”
孙怡心里明白,弟弟是在给她吃宽心丸,等她大学毕业,弟弟在外打工,学业早就荒废了,如何还能参加高考?。
父亲从地里回来,见儿子又瘦又黑不仅一阵心疼。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没问儿子挣了多少钱。关心的问道:“咋这么瘦,在外打工别苦了自己,营养跟不上可不行。”
孙浩被父亲一席话说的眼睛红了,他怕泪水掉下来,有意往上看。平时虽然父亲管教严厉,其实他把爱都放在心里。
孙浩瞅着父亲日益增添的白发说:“工地上的伙食挺好,每天都有肉吃。”
娘给儿子做了葱花鸡蛋饼,那鸡蛋饼香味儿,弥漫着整个屋子。娘亲切地说:“趁热好吃,吃吧!”
虽然这时间还不是吃饭的点儿,孙浩感觉真有点饿了,葱花鸡蛋的香味,使他胃口大开。拿起一块送进嘴里说:“你们都吃啊!”
“锅里还有,都吃。”娘说着给孙怡和他爹各分一块。孙富把妻子送过来的那块蛋饼,又再次放回盘子里,心想留给两个孩子吃。
四
孙浩在工地上干活卖力,从不偷懒,赢得带班小工头的信任。为了送钱回家,和工头请了几天假。 而后孙浩再次回到工地。
孙怡带着对弟弟的愧疚,和全家人的希望,终于走进大学校门。弟弟满手血泡,还有肩背摩擦出的伤痕,时常在眼前浮现。这些都成了她努力学习的动力。
在大学四年里,只有过年才回家几天,寒暑假在外,做家教挣钱。心想着如何报答父母和弟弟。
班级里有个叫崔鑫宇的男生,早就暗恋上孙怡。见她整天埋头苦读,找不到接近她的机会。
这天,已经过了晚餐点儿,其他同学都吃过了晚饭,孙怡还在用心苦读,钻研分析着某个课题。那男生吃过晚饭,把晚餐帮她带过来一份。笑着说:“再刻苦也得吃饭呀。”
孙怡这才想起来,自己晚餐时间都忘记了。
那男生把带过来的晚餐,放在她跟前说:“我帮你带过来了,赶紧吃吧!”
“谢谢!真不好意思,那我不客气了。”说话间把饭票递给男生崔鑫宇。
崔鑫宇坐了下来:“这点饭票我还能付得起,吃过晚饭,能否一起出去走走?都快毕业了,也该放松一下了,你还这么用功。”
孙怡开玩笑的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今晚就陪你出去走。”
鑫宇暗恋她这么久,终于有了沟通的机会。
他们俩走出校园,在暮色中漫步,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未来的理想和梦。鑫宇几次想上前牵她的手,可还是没勇气,怕孙怡说他轻浮、随便。
两人无声的漫步,还是鑫宇先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想过,找个什么样的人做伴侣?”
孙怡瞥了他一眼:“只要人品好就行,家境不好可以努力工作,慢慢改变。”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想改变一个人的品性,要比改变生活环境,还要难。”鑫宇边走边说。
在有意无意间,他已经牵着她的手,像是一对恋人。孙怡也没拒绝,从那晚开始,崔鑫宇隔三差五约她出来,他们在不断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五
崔鑫宇是富二代,但在学校里没人知道,无论是穿着,还是其他方面,没人能看出,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孙怡也一样,不清楚他的家境。
那日周末,鑫宇再次约她出来,从包里拿出一款华为手机,然后又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说:“把那款旧手机换了吧!我还给你买了一条项链。”说着想给她戴在脖子上。
孙怡忙推辞:“不行,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坚决不能要,你父母供你上大学多不容易,你花钱如此不当回事儿。”
鑫宇微笑着说:“不就是一条项链,一款手机嘛!如此大惊小怪。放了寒假,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父母。”
孙怡开始猜测到鑫宇家境不错,肯定比自己家好。
于是孙怡幽默的说:“那我先收着,你可以随时收回。手机就先借用。”
寒来暑往,又到了一年的寒假,崔鑫宇再次约她出来:“放寒假先到我家见见父母,然后再去你家,这样相互了解一下。”
孙怡低头好长时间才开口:“我必须把话说清楚,我家是农民,是弟弟放弃自己的学业,在外打工挣了钱,供我读大学。弟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娘身体不好,假如我爹外出打工,母亲一个人扛不下那么多地的农活,所以我爹只能在家种那几亩地。”
每次提起弟弟,孙怡都会想起那满是血泡的手,她眼睛又红了。她继续说:“我将来学业有成,闯出一番事业,我一定要补偿弟弟,他是为了我才放弃了学业。”
“我曾经和你说过,不在乎家庭条件如何,只在乎人品。”鑫宇上前握住她的手说,用纸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上前拥抱着她安慰:“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帮助弟弟,你弟弟也是我弟弟。”
六
那年寒假某天,当崔鑫宇带着她走进自家的豪华别墅,孙怡这在恍然大悟,原来他竟然是富二代,她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你为何不早和我说,我们不合适,咱俩门不当,户不对。”
“别瞎心思了,我父母也是和我一样注重人品,你慢慢会明白的。”
两人说着话来到,豪华别墅大厅。孙怡见了鑫宇父母,满脸羞涩的上前握手打招呼道:“阿姨叔叔好!”
鑫宇母亲,满脸慈祥微笑着说:“怪不得鑫宇如此喜欢你,姑娘的确长得漂亮,而且很有气质。”
孙怡被鑫宇妈夸不好意思,脸上飞起红霞,更加美丽动人。
鑫宇妈又说:“别拘束,以后和鑫宇常常过来。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孙怡依然拘束说:“我一直以为鑫宇是工薪阶层,想不到他是富二代,感觉我配不上他。”
“谁说配不上他,你俩都在读研,我们老了,还指望将来你们撑起这个家业呢!”鑫宇妈微笑道。
这次见面,老夫妻俩,对孙怡非常满意。
时间过得真快,孙怡和鑫宇二人都已研究生毕业。在这几年里,鑫宇对她关心无微不至,孙怡也深深爱上他。鑫宇父母非常喜欢她。他每次回家,父母都催促儿子赶紧结婚。
不久他们走进了婚姻殿堂,孙怡父母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场面。鑫宇给岳父、岳母、弟弟买了最时髦,最新款式服装,来参加婚礼。从那,孙怡家成了那个村庄最令人羡慕的人家。
弟弟孙浩去了姐夫家公司当业务主管经理。
孙怡在公司展示着自己的才华,使得公司业务越做越大。
这天孙怡正在公司忙着,突然有人打来电话:“孙浩被电击伤,已经送往医院。”
孙怡和鑫宇得知后,马不停蹄来到医院,见弟弟的一只手严重烧伤。见他闭着双眼眼睛。她轻轻来到弟弟床前坐下,心疼的泪如泉涌。
孙浩突然醒了:“姐!我没事儿。”
孙怡握着弟弟的手:“姐夫不是让你做业务主管,咋跑到车间去做电工了呢?”
“我不能依仗亲戚关系,进公司就坐办公室,这样让姐夫难做,那些员工会怎么看姐夫。我必须从最底层做起。假如不行,随时可以解雇。不能因为亲戚关系而高人一等。”
鑫宇听了内弟一番话,感动不已:“相信你以后靠自己的实力,在公司做出一番成就。”
几年后,孙浩靠自己的努力,在姐姐家公司当上主管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