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总裁之死(小说)
总裁之死
一
这天上午,九洲实业公司的总裁费启超交给他的秘书龚伟一个特殊的任务。他说:“今天华夏拍卖行举办一场竞拍会,拍卖一批珍贵文物。你替我去跑一趟,把九号拍品——一只清康熙年间的青花小罐买回来。”
“费总,这事还是您亲自去合适一些吧?”龚伟犹豫地说。
“我又何尝不想亲自去一趟。可是不行呀,今天上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必须参加。你就代我走一趟吧!”费总说。
“可是那瓷罐的质量,还有报价……”龚伟仍然犹豫着。
“放心,那瓷罐我看过,是康熙年间的真品。瓷罐的起拍价是10万元,你最高可以报20万元,只要是在20万元以下,你尽管替我买来。”费总说。
“好的,我这就去办。”龚伟这才接下这个任务。
龚伟到达华夏拍卖行时,竞拍已经开始。竞拍厅内人头济济,座无虚席。每拿出一件拍品,都有许多人竞相加价,踊跃争购,气氛非常热烈。
终于轮到九号拍品了。
竞拍员拿出一只方形木匣,打开匣盖,小心地捧出一只青花小瓷罐。但见那瓷罐虽只有饭碗般大小,但却造型优美,罐盖与罐体严密合缝,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尤其是罐子的瓷质洁白透明,罐上的纹饰又极其细致美观,实在是瓷中的极品。
竞拍员捧着瓷罐为大家展示了一下,介绍说:“这是一只清康熙年间官窑烧制的精品。像这样的青花瓷,现在市场上已经很少有了。它的起拍价是10万元。现在开始报价!”
“10万5千。”
“11万。”
“11万5千……”
人们立即争先恐后地报起价来。
但涨到15万元以后,报价的人就逐渐少了起来。
龚伟逐步加码,一连报了许多次价,终于击败一个个对手,最后以18万5千的价格买下了这一只瓷罐。
由于竞拍耗费了许多时间,龚伟回到公司时已快要下班了,但前台的小黄却告诉他说:“费总已经开完会,还在办公室等他。”龚伟不敢怠慢,立即前去见费总。
费总一见到他就问:“买到了吗?”
“买到了。”他连忙拿出木匣,打开匣盖,小心地捧出那只青花小瓷罐。
“唔,不错!就是这只青花罐。”费总接过瓷罐仔细察看起来。
龚伟转身刚准备离开,忽又听费总说道:“咦,不对!怎么是赝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只瓷罐就“轰”的一声爆炸了。一瞬间,火光四起,烟雾弥漫,办公室里燃烧起了大火。
二
猎神何钊接到报案,带领助手赵忆兰赶到现场时,派出所的向东警长已率众清理、勘查完了现场。他向何钊汇报说:“爆炸的是一枚能自动引爆的小型炸弹,炸弹应该是放置在一个瓷器器皿里。爆炸时办公室内只有总裁费启超与他的助手龚伟二人。费启超当场被炸身亡。龚伟被炸重伤,已送医院抢救。”
“大概没有留下什么印迹吧?”何钊说。
“没有。即使有什么印迹,也被这一场火烧掉了。”他说。
何钊点点头,说:“看来,这个案子也得从询问入手了。”
第一个被询问的是九洲实业公司的副总栽高尚书。
高尚书四十多岁,高大瘦削,衣着整洁,举止间带着一点文人气质。他告诉何钊说,爆炸时他正好在隔壁的房间,听到爆炸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只见满屋的烟火。他也顾不上细查,连忙拨打了110的电话……
看样子他还没有完全从当时的惊吓中镇静下来。
何钊笑了笑,说:“你可知道费启超有什么仇人没有,那种必欲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应该没有吧。费总为人正直,待人宽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仇人?”他说。
“那么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呢?”何钊又问。
“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嘛,当然有几个,但都不至于会为了竞争而去谋杀对方的总裁吧?再说,杀了对方的一名总裁,也不至于会影响对方的经营,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他说。
“那么,你知道费启超死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吗?”
“当然,首先是他的妻子儿女。敝公司资产上亿元,费总拥有公司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的妻子儿女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其次呢?”何钊问。
“其次嘛,那应该就是我了。费总这一死,这总裁的位置应该是非我莫属了……你不会因此而怀疑那枚炸弹是我放置的吧?”他说。
“当然。”何钊不觉笑了,说,“调查还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哪里就谈得上怀疑谁呢?”
第二个被询问的是公司的保卫科长徐雷。
徐雷年近三十,是一位退伍军人。他端正地在何钊的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何钊,等待着何钊发问。
“你可知道今天上午,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到过费启超的办公室吗?”何钊说。
“没有。费总办公室所在的这一层楼,都是机要办公室,外来人员办理业务都是在楼下的大厅,绝没有人会上这一层楼来。”他回答说。
“那么公司的内部人员呢,有没有谁进过费总的办公室?”何钊又问。
“今天一上午费总都在开会,他办公室的门都锁着。至于会前会后,他在办公室内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内是否召见过谁,那就不知道了。”他说。
何钊点点头,换个话题说:“你知道龚伟在哪家医院,他的主治医生是谁吗?”
“知道。是我亲自送他去的医院,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协和医院。他的主治医生叫白书庭。这是白医生的电话号码。”徐雷说着将一个电话号码交给何钊。
何钊满意地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喂!”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是白医生吗?”何钊说。
“我是。”对方回答说。
“我是公安局的何钊。请问龚伟的伤势怎么样了?”何钊说。
“他虽然受了四五处伤,但都没有伤及要害,并无大碍。”对方说。
“那么,他能接受询问吗?”何钊又问。
“病人已经醒了,精神状态很好,可以接受询问。”对方说。
“好!我们这就来医院。”何钊说。
三
龚伟二十多岁,身体强壮,虽然多处受伤,但精神仍然很好。
何钊慰问了他几句之后,立即直奔主题,说:“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那炸弹是我带回来的。”龚伟叹了一口气,开始向他们叙述事情的经过,“今天上午,华夏拍卖行举办一场文物竞拍会。费总因为要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无法分身,便要我代他去竞拍会,竞购一只清康熙年间的青花小瓷罐。我到竞拍会后,按照费总的交代,一再加价,终于以18万5千元的高价买到了这只瓷罐。谁知我将瓷罐带回公司,交给费总后,却变成了一枚夺命的炸弹……”
“那只瓷罐有多大?怎样个形状?”
“一个似饭碗大小的小口瓷罐,罐口只能伸进三个手指。”
“竞拍会,瓷罐……”何钊重复了一句,说,“拍卖行总不会给你一只装着炸弹的瓷罐吧?”
“当然不会。”龚伟十分肯定地说,“拿到瓷罐后我仔细地检查过,瓷罐是空的,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装瓷罐的木匣也没有丝毫问题。”
“那么,你拿到瓷罐后又去了哪些地方,待了多久?”何钊又问。
“只去了一个地方。因为连续报价,有点口渴,途经一家咖啡馆时,进去喝了一杯咖啡。”他说。
“进咖啡馆时,随身携带了那只瓷罐吗?”
“没有。我把它放在轿车里了。”
“那么,你把轿车停放在哪里了?是停放在咖啡馆门前的马路旁吗?”
“不,那里不准停车。在咖啡馆的近侧有一个停车场,我把轿车停那儿了。”
何钊点点头,又说:“还有一个问题,你去竞拍会代费总竞购瓷罐的事,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当时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费总两个人。”他说。
“你有没有在路上与谁谈过话,期间偶而提到了去买瓷罐的事?”
“绝对没有。接受了费总交给的这个任务后,我就径直去了竞拍会。再说,我这人不爱闲谈,更没有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工作的嗜好。”他回答说。
“好吧!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养伤。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何钊说道。
从医院出来以后,赵忆兰说:“凶手一定是在停车场把那枚炸弹放进瓷罐里去的。”
“也有另一种可能,凶手是将一个一模一样装了炸弹的瓷罐,调换了原来的瓷罐。”何钊说。
“可是凶手又怎么知道他会去竞拍会竞购这个瓷罐,而预作准备,并且一直跟踪他到那家咖啡馆呢?”赵忆兰说。
“这就是我向他提问最后一个问题的原因。”何钊回答说。
“你是说公司内部有问题?”
“就是这样。”何钊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给向东打电话:
“喂!是向东吗?”他说。
“我是。”手机里传来向东的声音。
“你立刻带人再去现场搜查一遍。不要只注意地面上的陈设,要把四周的墙壁以及天花板上的东西,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我们随后就来。”
“寻找什么?”
“窃听器。看看是否有人在那间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他说。
“好的。我这就带人去搜查。”向东说。
四
他们返回现场时,搜查工作已经结束。
向东立即向何钊汇报说:“果然有人在这间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就安装在房间中央的这盏吊灯里。”他说着将一只窃听器交给何钊。
何钊接过窃听器看了看,说:“果然不出我所料。”
“只可惜窃听器上没有指纹,不能依据它查找罪犯。”向东说。
何钊点点头,转身问前来陪同搜查的公司的保卫科长徐雷:“你知道都有哪些人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吗?”
“只有费总本人和他的秘书龚伟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只不过这种门锁的结构并不复杂,一般的锁匠都能打开,更不用说那些开锁高手了。”徐雷回答说。
“奇怪!凶手既然能在这个办公室内安装窃听器,为什么不把炸弹直接安放在办公室里呢?那样做不是更容易一些吗?”赵忆兰说。
“凶手是可以把炸弹直接安放在这间办公室里,但那却不一定能炸死费总。”徐雷说。
“这话怎讲?”何钊问。
“因为费总并不是每天都来公司的。就是来了,也行踪不定,不是去开会,就是去某个部门视察,很少呆在这间办公室里。”
“他难道不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
“公司的日常事务都由副总高尚书负责处理。只有需要决策的重大事项,才需要向费总汇报,由他决定。”徐雷回答说。
“好吧,这里的这条线索就暂时放一放。现在让我们去一趟咖啡馆近侧的那一个停车场,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何钊说。
那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停车场,停车场的出入口装有监视摄像头。他们要管理员调出摄像头上午拍摄的录像,一一仔细察看起来。没有多久,他们就发现,从龚伟开车进入该场,到他取车驰离该场,期间又有八辆轿车进入了该停车场。
“立即对这八辆轿车的车主进行调查!凶手就在他们中间。”何钊说。
然而这一调查却非常耗费时间,直到第二天下午,赵忆兰这才返回局里向何钊汇报。
“八辆轿车的车主都找到了。其中七辆昨天都是由车主自己驾驶,他们停车后都迅速离开了停车场,分别去了商场、咖啡馆和别的地方,没有人在停车场停留很久。只有一辆车不是车主自己驾驶。车主说,昨天他把车子借给了一个名叫罗顺丰的同乡了。”赵忆兰说。
“对那个罗顺丰进行了调查吗?”何钊问。
“调查了。此人是农村来的一个打工仔,在九洲实业公司当保安。”
“什么?他就是案发的这家九洲公司的保安。立即去该公司拘捕此人!”何钊说。
然而,他们在九洲公司却扑了个空。保卫科长徐雷说:“不错,此人是我公司的保安。但他已于前几天辞职离开了公司。”
“什么,他辞职了?”何钊说。
“是的,他辞职了。我也曾问他为什么要辞职,他说是找到了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工作。”
“你有他的地址吗?”
“有。”徐雷说。他说着立刻打开电脑,调出罗顺丰的档案,抄了一个地址交给赵忆兰。
然而,当他们按照这个地地址找到罗顺丰的住处时,又扑了一个空。
那是一家私人的出租屋。房东告诉他们说,此人昨天出去旅游去了。
“什么,他去旅游了?”何钊说。
“是的,他去旅游了。小伙子说他还从来没有去旅游过,这次挣了一笔钱,决定享受享受,出去旅游几天。”
“他说了去哪里吗?”
“他没有说。我也没多问。”房东回答说。
告别房东出来,何钊对赵忆兰说:“你去一趟机场和高铁,查一查那个罗顺丰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查旅行团?”赵忆兰问。
“参加旅行社组团的旅游,要提早报名。他是作案后匆忙逃跑,进不了旅行团。”何钊
说。
“好的,我这就去。”赵忆兰说。
五
机场的航班,高铁的车次都很多。赵忆兰颇花费了一些时间,直到黄昏时分才查到结果。她打电话向何钊汇报说:
“罗顺丰是乘昨天下午的高铁去了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