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错杀(散文)
为了吃到纯正的土鸡,就特意从老家带来十来只。这么多,一下子吃不完,就在小菜园子养着。
有了鸡,就得喂,就得管理。多了些事,也多了些乐趣。
喂鸡时,当看到一只只鸡争先恐后抢食,或听到它们“咕咕,咕咕”的叫声,像回到儿时在老家的时光,感到新鲜而惬意。
某日,喂完鸡不久,就回身看鸡吃食,随着一阵“呼呼”的风声,一群麻雀迅速从喂鸡的食槽旁飞走了。一阵莫名的惊喜。
在城市丛林,能看到鸟,尤其是近距离看到鸟,那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从此就特意加大鸡食分量。麻雀是最胆小的,因此每次靠近时,特别小心翼翼不去惊动它们。
慢慢地,这些鸟由原来见人就飞走,到后来见到人只象征性飞远点。人一离开就快速飞回来继续吃食。吃饱后,就飞到隔壁房顶,一个个心满意足、悠闲自得地梳理着羽毛或嬉戏打闹、家长里短。
我听着鸟语,看到它们跳来跳去,觉得它们成了我的朋友,不会算计、不会打小报告的忠实朋友。它们似乎也乐于接受,我俨然成了它们的主人。
清晨醒来,鸡鸣鸟叫,打湿了晨露,染绿了蔬菜。儿时掏鸟窝、采蘑菇的情景不断显现,倍感愉悦和轻松,也觉得整天都将同蔬菜一样新鲜。不免有些得意:喂鸡时还能与鸟交朋友,一举两得,意外之喜啊。
因此,有时不由得给它们开小灶,额外抛些小鱼小虾给它们享用。它们胆子越来越大,不仅视我为主人和朋友,还与鸡也交上了朋友,眉来眼去的,令人眼馋。吃饱喝足,它们并不立即飞走,就在鸡笼上、青菜旁、瓜藤上、食槽边玩耍起来。看到鲜嫩欲滴、生机勃勃的菜园,听着鸡鸣鸟语,仿佛自己真正融入了大自然……
由于对它们的特别关照,它们呼朋唤友,队伍逐渐壮大起来,由原来的十几只,到后来的二三十只。渐渐地似乎失去了出外觅食的野性,成天等着我给它们投食。吃完也不飞走,就在附近玩耍。它们再不怕我,进进出出也不用小心翼翼了。
见它们一天天增多,又怕它们失去天性,变懒,于是就特意赶它们走。但我一离开,它们便马上飞回来,如此反复多次,就是赖着不走。有时觉得它们脸皮真厚。它们也不管我是否乐意,依然在菜地上跳来跳去,弄得昔日嫩绿发亮的青菜东倒西歪,嫣嫣的,叫人又气又恼。
随着最后一只鸡被杀,不用喂鸡,自然就断了它们的食物。没有吃的,它们肯定会飞走。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一连好几天,它们还没走,叽叽喳喳跳来跳去,好像在向我提出抗议。我不加理会。
某天清早,到菜园一看,有一小块青菜的菜芯一部分没有了。以为是虫子吃的,并不太在意。隔日,吃得更多。于是仔细检查,发现只有菜芯被吃,其它叶片完好,这肯定不是虫子所为。很自然想到了它们——麻雀!这些家伙饿了几天,早已饥肠辘辘,忍不住,就偷吃了菜芯!还用说,马上赶它们走!但无论怎么赶,和前面一样,它们像铁了心,早就拉开了与我对抗到底的架势,就是吓不跑,赶不走。可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又过了一两天,菜芯全部被吃光,最后就连食指般大小的丝瓜黄瓜也不放过,被啄个精光!原来自以为生机勃勃,预示丰收景象的菜园一下就变得一片狼藉,不由从心痛转变为愤怒。看来,我突然断了它们的食物,取消了对它们的优待,还赶它们走,这是它们对我采取的报复和反抗!
忍无可忍之后,我也不得不采取措施了!
于是火速买来灭鼠药,撒在青菜周围。
当晚做了个梦,梦见那些该死的真正的罪魁祸首麻雀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奄奄一息的它们以不同的姿态像在对蔬菜瓜果做最后的忏悔和告别……蔬菜瓜果见此情景立马长得比以前还生机勃勃、欣欣向荣,令人喜不自禁……
第二天急不可待来到菜园,发现出奇的安静,蔬菜瓜果也没有像梦中那样欣欣向荣。先看看隔壁屋顶,再看看青菜周围,后看看食槽四周,都没了麻雀的踪影。一阵暗喜:早这样该多好!接着视线转移到了一根丝瓜的下方,那里有几片鸟的羽毛,羽毛上沾有明显的血迹。羽毛的上方吊着一根斤多的丝瓜,丝瓜的底部有明显被咬过的痕迹。不由得纳闷:这怎么回事?就在不远处,发现了只毛茸茸的东西!
顿时,全明白了。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麻雀,而是——老鼠!
误杀已存在,惨状已造成,后悔已于事无补。
宇宙万物,都以人为中心。人类总那么自以为是,认为有用的,就把它当做朋友,善待它;有害或无用的,有时不加深入调查分析就定罪,扯下“动物是人类朋友”的华丽面具,大开杀戒,使它们稀里糊涂蒙受不白之冤,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