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晓荷】人猫之战(散文)
我本不爱养猫。
民间有“狗是忠臣,猫是奸臣”之说。起初我是不信的,自从养过一只通体白色的长毛猫,我信了。我把它从小喂到大,被女邻居用火腿肠诱走,再没回来。后来见过一次,它看我竟像看陌生人,害我徒增伤感。从此,再不养猫。
我不喜欢猫的眼睛,虽颜色各异,但都带着一丝幽怨,让人琢磨不透。脾气也是,前一秒还温顺可爱,后一秒就亮出利爪尖牙。我一度认为猫是薄情寡义,喂不熟,它不像狗,认主,而且喜怒哀乐易辨别,能避免误判造成伤害。
今年五一,邻居宽送来一只小奶猫。貌似也就出生十来天,还未长牙,走路跌跌撞撞,晃下脑袋能把自己撂倒。本想拒绝,宽说“它太小了,怕喂不活,你细心,能把它养活,死了怪可惜的。”看小家伙这么小就离开猫妈怀抱,躲在提袋角里瑟瑟发抖,我心生怜悯,把它留下来,并取名“五一”,打算等它会吃硬食,就送给岳母养。
这一养就是两个月。从最初的羊奶粉到后来的火腿肠,再到如今的猫粮、面食类及肉类,短短两个月,没少祸害我银子。它从十公分左右长到三十多公分,那条像鼠尾的细尾巴变得灵活粗壮。我开始有些讨厌它了。猫天生爱玩,爱捣乱,且丝毫没有眼力见儿。我把它养在后院,它一听到后门响,就如离弦箭一般,从门缝钻进屋里,钻货架,爬沙发,上收银台,没有作不到的地方。
即便在地上,也是左右腾挪,上窜下蹦,对所有动态之物表现出极大兴趣。有时还会对我作攻击状态,脊梁弓起。即便被我扇得呲牙咧嘴,依旧不服,随时准备反攻。气得我把它丢出门外,它倒不记仇,钻进院子花草里,追捉苍蝇,追蜜蜂。听到我叫“五一”,稍作观察,又朝我跑来,刚到跟前,一个急刹漂移,又跑去另一个地方,害我抓了空。它倒得意起来。
它身体越来越大,力度也越来越大,牙齿和爪子越来越锋利。我开始有些怕它,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把关在后院,只是偶尔带它在店门前透透气。
晚上关店下班时,突然,某个角落传来几声猫叫,不响亮,有些微弱。我以为妻子误把五一关在屋里。一抬头,一个猫影闪过,跑向后门方向,待我站起来,它转头又跑向仓库。我一边唤着“五一”,一边朝里屋走。货架下暗影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我。我很疑惑五一为什么不听话了?难道受到了惊吓?
我打开后门叫了声“五一”,五一从后院窝里跳下来。
“啊?五一在后院,那屋里是谁?”一丝恐惧涌上心头。
我心里有些发毛,怎么突然多出一只猫。我把五一抓过来,权当壮胆。打开手电筒,照向货架下面,的确有一只猫,长得和五一很相似。仔细看,五一是黄背黄头,白腹白腿,它则是通体橘色,身上有几道深浅相间的条纹,模样带着几分野性。
我试图把它叫出来,但它警惕性很强,即便我动作细微,它还是往后缩。我拿着猫粮对它做出诱引动作,嘴里发出唤猫通用语“咪咪……咪咪”即便如此,它依旧不为所动。我把五一往前放了放,小猫眼神明显缓和,试图靠前。倒是五一对入侵者率先发出警告。弓起脊梁,身体紧绷,嘴里发出“呜——呜呜”。
我不知道,它啥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它是谁家的猫?但我绝不能让它住店里。五一都没这么高的待遇,更何况一个不明入侵者。我想捉住它,又怕被它抓伤,就准备把它赶出去。打开后门,它不为所动,看来它早把这里当了家。我用棍子把它赶出来,它跟在五一后面围着屋跑,它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它拼命跑,我尽力追。它身体小而灵活,围着屋跑了一大圈,几个回合下来,又跑回货架下。受到惊吓,它更加谨慎,不管怎么叫都不再出来。
我想发火,今天生意不太忙,本想早下班,却因捉猫耽误了时间。它退到货架角落,把头埋进纸箱后面,身子挤到方管和墙壁之间,我够得到它,却拽不出。它身体因紧张发硬,我也不敢放开拽,万一转头给我一口,得不偿失。就这样,我们僵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
我正苦思冥想,如何把它赶出去,店里又来了客人。我心不在焉地招呼着,客人走后,我再回去,它消失了。我找遍所有角落,一无所获,或许它能看到我,但我看不到它。妻子打电话催促吃饭,我简单叙说事情经过,她说明天再找吧!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我竟梦到被猫咬了左手,伤口很深,或许是警醒吧。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妻子先找猫。过程中,妻子在东墙根处发现几处粪便,有鲜的,有干的,以此猜测,这只猫应该在我家潜伏几天了,我们竟没发现,我不得不佩服这只猫是潜伏高手。
我调监控发现,凌晨四五点钟,它轻车熟路,跳上沙发,跳上收银台,准备喝水。由于杯口太小,尝试多次未果,它静静地思索了约二十几秒,随后把杯子打翻,水流较快,它还没喝到就被桌上卫生吸完。它又跳到养鱼的石槽上,喝过水后,还试图捞鱼解荤。半分钟后,未能得逞,跳下石槽,消失在监控盲区。
妻子越看越气。住我家,吃我东西,打翻我杯子,还随地大小便。心中发狠说“先找一找,它出去就是活路,找不到,只能下药,它也是咎由自取。”
我劝妻子说“先找找看吧!尽量别弄死它,也不是罪不可恕,它只是为口吃的。”经商量,有梦为鉴,我们决定智取,用捉老鼠的笼子设陷阱。妻子去五金店花十块钱买了一个铁笼子,触碰机关,门自动落锁,我拿五一试了试,感觉太小,会把猫尾巴夹伤。又让妻子去换了一个大的,花了十八元。妻子笑着说“这猫真可恶,吃我的,喝我的,又瞎了我十八块钱。”
把陷阱摆好,静等猫上钩。
整整一天,它竟没暴露一点动静。
妻子也感叹这只猫的耐心“这猫可真聪明,怪不得我们一直没发现它,它白天蛰伏起来一动不动,晚上等我们下班了,才出来觅食。”妻子拿着木棍,在小仓库角落里,这里敲一敲,那里打一打,试图确定猫的位置,未果。我一度认为它可能跑出去了,但妻子坚信它还在店里,因为门关得严,它不可能跑出去。再者说,这里有吃有喝,它也不出去。我试图让五一把它引出来,五一在屋里跑了一圈又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就这样,熬了一整天,笼子依旧空空如也。妻子决定下班先走,让我再盯一会儿。我把屋里射灯关掉,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啪”,心中大喜,肯定是猫触发了机关。我跑进仓库,一只橘色小猫在笼子里撞来撞去,我忙跑出店外,叫回刚走不远的妻子。
“快点儿,快点儿回来,捉住了,捉住了!”妻子也如我一样兴奋,调转车头,直奔仓库。
因恐惧,小猫显得很暴躁,不停地撞击笼子,试图逃脱。人类的陷阱哪这么容易逃脱。看它性子很急,我和妻子决定冷处理,把它放到后院,给它放上食物,明天再做打算。
或放生,或送人。
这场人猫之战,以人类胜利结束。想起昨天我追着它满屋跑,甚至差一点滑倒,不由发笑,做事还得用脑子呀!
看性子应该是只野猫崽子。从生下来,它生活的环境危机四伏,有其他野猫,有人类,甚至还有野狗或狸子、黄鼠狼,它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它和五一年龄相仿,五一虽离开猫妈,但遇到好主人,每天精心喂养它。而小野猫离开猫妈怀抱,就得自食其力,也难怪警惕心如此之强。
环境造就性格。这也是当下孩子们自理能力差的主要原因之一。
“芸芸众生,皆为平等”,话说这只小猫也是幸运的,即便我开始有些窝火,但不会伤它性命。处理方案有两个,一,把它放生到很远的地方,母亲说“狗记千,猫记万”太近,它还能找回来,再捉住就难了。二,养温顺了送人,给它找个好人家,不用再过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