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飞翔曲(散文诗)
一
微微闭着双眼,透过蓊郁的树木,一缕缕月光在眼睫毛间逡巡着,有些犹豫,也有些彷徨
是否?不肯轻易迈进那道门槛?
尽管那门槛缝隙间,透出深邃的蓝,一抹烟云缭绕着,许多未知,就在那一抹蓝的背后?
二
谁的眼神?在痴迷地望着一片片皎洁的月色
而,那谜一样的神光,引领着一颗纯净的心儿,催促着,要她展开翅膀,可以的,好似一再地说
三
就此,飞起来好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柔和得好似山谷里的溪水轻轻荡起涟漪,一圈圈,圈住着什么在其间?
只觉得,那清澈的音色衔接着林间的歌声,从飞流直下的瀑布从欢腾的峡谷风声从遥远奔流而来的江海之水
四
不断传来,之后,变得不在汹涌,而是,轻轻拂动着花儿,草儿,树梢,拢着轻纱一样的梦境似的
我,怎么也看不清那样的脸儿,那样的声音,只是一种感觉?还是幻觉?
声音的美妙,让我不容置疑,一层层花瓣被打开地似的
好似神奇的纤纤指尖在月光弦上弹拨,轻柔,而又急促
树木花草都在合着歌唱,唯有一个声音尤其突出,不是在林间不是在花中,而是在云端,在遥不可及的宇宙间
五
是你吗?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满腹的热情与爱,鸟儿一样展着双翅,一次次往高处,远处飞翔
好似等待了很久,寻觅了很久,不知问过多少次上苍,叩问过多少次苍茫大地
六
是的,终于,从万籁声中,分辨出了你,清脆,嘹亮,而又欢快
你在云间飞翔着,自由自在地飞翔着,边飞边不断地歌唱着,你要将你的欢快传递给我给大地吗?
我叫你精灵时,你没有拒绝,反而,歌声更加嘹亮,传得更加遥远
那样的歌唱,不事任何的雕琢,用你内心的酣畅淋漓的乐音,一次次尽情地倾吐着你的衷心你的深情你的爱
七
这样的月夜,幽寂的山林,你的歌声好似拢着轻纱的梦,给万物遮盖着轻柔的梦帘
你是金色的吗?否则,如何闪耀出如此璀璨,有你的地方,总是一片片明媚与光辉灿烂
八
尽管月色朦胧,尽管雾霭漫漶在你的周围,但是,也无法遮蔽你的神采,你的美丽,还有你的自带神性的光彩
你这林间的精灵,你带动着那些忧郁与悲伤一起飞翔着,让他们抖落所有沉重,所有失落与颓丧
九
你的欢快飞舞,在一团团萤火的光芒里,在凝露的深山幽谷里,一片片晶莹的流光就此,传播出去,传播到每一个细小的角落与远方
我的眼睛张大,不再被鲜花芳草以及蓬蒿蒺藜遮蔽,引领我的,是你的神采飞扬
十
忽然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我周身涌动,一种从来没有的热情将我鼓舞
我感觉到了,我的肋下发热发烫,慢慢生出了双翅,是吗?就在这月亮即将隐退的黎明时分
我的赤羽渐渐变得坚硬,感觉中,好似离开了温暖床铺,离开了地面,好似已经飞起,飞在林间的半空,正在不断往高里飞着
十一
我可以与你一起飞翔了,可以了,是不是?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可是,好似刚刚展开翅膀,刚刚要飞起
你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展开的翅膀收敛起来,并且要将我美丽的翅膀折断,你说:不要让人们看见你的翅膀,要折断,更不要飞起,不要
十二
无法理解你的想法,更无法知道你到底想些什么?我当时只有痛苦与不解,绝望的我望着天空,好似黑黑的一个黑洞将我吞没着,不断向我卷来
我听到你再一次说,要我赶紧将翅膀折断,快去
我被你携带着,来到了高高的悬崖之上,毫不犹豫,你将我推了下去,尖利的岩石,刀一样割着我的赤羽,沿途滚落的碎石荆棘苍耳藤蔓不断阻挡着我,划着我的肌肤与翅膀
十三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慢慢爬起来,我没有感觉到疼痛
坐在峡谷里,我抬头看着飞在蓝天上的雄鹰,还有树梢间的鸟儿
甚至那些很不起眼的飞虫,嫣蝉飞蛾天牛谷囊地毯元囊皮虫它们嗡嗡,它们吱吱,它们看我也不看一眼,飞着,舞着
十四
一只美丽的蝴蝶好奇地飞过来,它的身后跟着几只七星瓢虫,黑色的点子在红色的翅膀上
我真是想不通,小小的七星虫竟然生着前翅后翅的,它有两对翅膀,而我,只是一双翅膀,还要生生被折断
十五
雄鹰的到来,没有听叹息,反而,听到它在鸣叫着,接着鸟儿们都在歌唱,荆棘鸟百灵黄鹂云雀靛颏鸟,接着,蝉将声音顶到最高音,又一次次拉长了声音
七星虫只是递给我了一张地图,要我跟上队伍,要马上,不然,就永远陷在此处
十六
七星虫没有再说什么,撂下地图就飞走了,云雀高飞着一次次钻进了云端,它的声音好似给我吹奏起的号角
慢慢地我站起来,捂住结痂的翅膀根处,捋几把野草掩藏好,扭动一下脚踝,拨开乱乱的草丛与灌木,在荆棘与蒺藜间开始行走着
十七
此刻,一只只野兔与狐狸在乱石与草丛间窜过来,它们向我打着招呼,问着我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微微挤出一丝笑,我知道痛苦的事情一旦说出,就不再是一个,而是多个,何必要更多的痛苦泛滥,不如就咽下去
一旦咽下去了,就再也不觉得痛苦,也不觉得心伤,更没有了最初的难以接受
十八
野牛大象虎狼都从森林深处奔来,它们有它们的使命,但愿,它们也从没有迷失过它们的方向?
一只精灵儿,飞到我身边,它带来了一头骆驼,示意我可以骑上去,在下一个路口等待我的队伍
十九
没有,我没有那么轻易地无端获得安逸
我知道我的翅膀不会轻易生出也不会轻易折断,一定有原因,也一定有理由
可是,我不知道答案,也找不出答案
二十
问天问地的日子,早已过去了,我已经不再问,也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我要凭着我自身的努力,去获得我该得到的
此刻,我整理一下划破的衣衫,带上我从悬崖下捡回来的帽子,我的弓箭依然在我身上,我的笛子也在
二十一
再一次吹出笛声,好似过去了许多年,笛声有些沉重,笛膜在我的气息里发出呜咽的声响,跺一跺脚,深深吸一口气
再次吹着笛子
我知道,你会听得到的,你依然是我要等着的人,我坚定着我的信念
从没有埋怨你的,尽管你将我从悬崖之上推下了深谷,你摧毁了我的赤羽,刚刚生出来的赤羽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你折断
但是,我的梦想没有折断,我飞翔的心儿,依然在
二十二
天色又一次变暗了,夜幕降临,西边的天空早已被染成了一片片血红,暗色的云从天边翻涌来
一个个仙子隐身在红云之间,她们的彩衣在天边卷起又展开,好似一朵朵斑斓的花儿,在随着彩云做着云卷云舒
你的来我感受得到,因为,你的身影已在我心里根深蒂固,我为此,甘愿承受烈火洪水猛兽,甚至许多的磨难,因为挫折,才会让我成长起来
二十三
队伍越来越近,我加入其间,笛声与队伍的歌声相接,声音的融合,让我兴奋不已,脚下也自然跟上了步伐
西天的云朵再次发出绚丽的邀请,仙子的歌声早已令这世间的一切沉醉着,鳞次栉比房屋与绚丽的楼宇,还有华美的轩昂楼阁,美酒佳肴,琴声歌舞,翩翩的旋转的仙子们,舞动着手里的彩绸花儿朵朵
二十四
我忽然想起七星虫送来的地图,我展开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我找准了我的方向,尽管队伍没有按照我的方向行进,但是,我的目标明确着,我的脚步刚一踏上那条路,立刻,钻心的疼痛,好似从我的断翅传到了心底脚心里,仿佛间,踏着荆棘踏着火烤烈焰冰冷脚镣羁绊
然而,我依然坚定的大踏着步子,前进着,不断地向着前方挺近
二十五
慢慢的天色暗下来,森林绵延群山巍峨起伏茂密的树木与花草渐渐围绕在身边
林间的夜莺放开歌喉歌唱着,轻松愉快的声音召唤着林间的万物生灵,树木花草各种野兽都在轻轻相合唱着,天地万物与人合一,共鸣着
你说,磨难必须要去经受,越过幻境才是真实的,也是我们想要抵达的
回头,看时,才发现队伍就在身后,还有林间的野兽们狮子大象羚羊麋鹿都在队伍间,一同向着美丽富饶的草原行进
一双翅膀瞬间生出,与你一同飞起时,悄无声息默默离开,面临灾难的林间野兽们已经到达了安全地带,它们顺利抵达了新的家园
天光里,曙色映红天空,霞光万道,太阳升起来了,我轻松自如拍打着双翅,与你,双双向着高空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