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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山·见证】【柳岸】丹江三铁(小说)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榜眼,27808.9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46发表时间:2025-07-29 12:33:35


   自小饥一顿饱一顿,营养跟不上,所以长得又矮、又小、又黑,西杨营的人们送他外号叫蚂蚁。
   和蚂蚁同岁的玩伴也是由于营养不良,造成头和身子比例严重失调,看上去头大、身子小,人们送他外号叫小蝌蚪。
   还有一个玩伴,住得相对远一点儿,长得顺眼,叫蟋蟀,虽然是穷家破业,可也有点娇生惯养。
   小蝌蚪一天不见蚂蚁就无精打采,同样,蚂蚁一天不见小蝌蚪就萎靡不振。他俩在一起玩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蟋蟀一来就更热闹了。
   弄个烧红薯,各吃三分之一,弄个柿子来,各咬一口,弄块糖来,他们也要让大人给咬烂,他们伸指头比大小,决定该谁先捡第一块。
   看着几个乐不可支的孩子,蟋蟀的爷爷乐呵呵地说:“你们就是西杨营村的三大铁,铁兄、铁弟、铁哥儿们,长大后一个个都是钢铁爷儿们。”
   穷人家的孩子皮实,粗茶淡饭也能长大成人,小蝌蚪先成了家,媳妇叫蜻蜓,接着由蜻蜓牵线,蚂蚁娶了蝴蝶,当然,蜻蜓和蝴蝶也都是外号。
   他们和蟋蟀比不着,蟋蟀娶的是有头有脸的金丝猴的三丫头,所以蟋蟀也跟着有头有脸,日子过的挺光鲜。
   由于蚂蚁和小蝌蚪住的近,走的也近,蝴蝶和蜻蜓也就常来常往。
   蟋蟀就不一样了,住的本来就远,出出进进的是高档的地方,平时和蚂蚁、小蝌蚪很少见面。
   家里多了张口的,小蝌蚪就操心要寻找门路增加点收成,不然,日子越来越难应付。当然,蚂蚁也有此担忧。
   初春,蝴蝶把饭做好后,蚂蚁盛了一大瓷碗,端上饭就出了门。吃饭时他们常串门,不是蚂蚁来蟋蟀家,就是蟋蟀去蚂蚁家,再不就是在蚂蚁山墙处的大枣树下。
   小蝌蚪家的饭也好了,也凑到大枣树下吃起来。
   庄户人吃饭不只是为了吃饭,说些闲言碎语有利于饭菜下咽。说白了,他们的饭菜没质量,达不到蟋蟀家的伙食标准。从饭菜上品不出味道,就相互说说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儿找乐子,虽不能增进食欲,却也感觉不出舌尖上的苦涩。
   蚂蚁说:“荒春来了,青黄不接开始了,日子难熬着哩。”
   小蝌蚪看了蝴蝶一眼,接口道:“去年蝴蝶嫁了你,家里多了张口,今年秋天,你又要添丁进口了,看起来是好事,可你想过没有,一碗米要分几个人吃,不想个门道,一家人的肚皮都要贴到脊梁骨上。”
   蚂蚁以为小蝌蚪在开涮自己,就反驳道:“咱俩老鸹别说猪黑,你老婆要得了多长时间不给你生儿育女?你没看看你老婆肚子鼓起来没有?”
   蝴蝶和蜻蜓都有些脸热,相互看着对方,吃吃直笑。自己身上有没有,她们比谁都清楚。
   小蝌蚪和蚂蚁都吃光了碗里的饭,蚂蚁只顾说,吃光了碗里的饭,随手递了过来,站在他旁边的是蜻蜓,也随手接住了,蝴蝶见后,奚落道:“他没长手?”
   平常都是蚂蚁吃过饭把碗筷递给蝴蝶,小蝌蚪则把碗筷放到了一边,仿佛这已经是规矩。今天蚂蚁坏了规矩,蝴蝶有点吃醋。
   小蝌蚪继续说:“咱不打儿戏,都租种了地主家几亩地,收把粮食除了地租外,不够交苛捐杂税,征粮、征税、征修路款、征教育费、征军饷,多如牛毛,把人都征得上吐下泻。”
   “面对层层盘剥,咱底层老百姓怨声载道,可又能怎么样?”
   小蝌蚪冒出了一句:“日本人来了,人们说金丝猴当了汉奸,锄奸队的人送了他一颗黑枣。”
   这事儿不新鲜,西杨营的人都这样哄传,所以蚂蚁打断小蝌蚪:“我也听说了,这就是给日本人当走狗的下场,罪有应得!可是,他挨不挨黑枪,对咱有什么影响?”
   “这就是关键所在,我话没说完,你总是截断我话头。他一死,后山上那些荒坡就没人管了,我找你合计合计,咱找个好地势垦出一块地来,收个仨核桃俩枣,收多收少都是咱的,也能落个实打实收。”
   蚂蚁点点头说:“对呀,咱垦的地就不会算作产量地,就不会多收咱的杂七杂八的费税了,你这样一说,我也手心痒痒了,老话说得好,屋有陈粮,心中不慌,就怕蟋蟀出面干涉。”
   小蝌蚪自信地说:“又不是他的地,他能出面?那小子精着哩,能掂不起轻重?说实话,蟋蟀的心眼远在你我之上,路子广,门道多,但舍不得出力气。这种小打小闹的买卖,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即便以后他知道了,咱们自小在一起玩大,他会为他那死去的老丈人和咱撕破脸面?”
   一提到蟋蟀,蚂蚁有点迷惑,也有点反感:“整日见这家伙大摇大摆,大吃大喝,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钱?”
   小蝌蚪轻蔑地说:“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家伙善于投机钻营,弄不好赚的是卖良心的钱。老百姓过日子讲的是生财有道,不义之财到手会天天做噩梦,我不眼馋。”
   蚂蚁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前年我爹跌下大斜坡,腿、脚好几处骨折,正愁没办法,蟋蟀倒很仗义,马上组织人做担架,把我爹抬到丹江河对面找高手接骨,这份情我记着哩。”
   小蝌蚪接过话头:“你说这话我不和你抬杠,我放羊时不小心,几只羊进了蟋蟀的麦地,把人家刚拔节的小麦糟蹋得不成样子,麦收后我给蟋蟀送去半袋小麦,人家死活不要,弄得我怪难为情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放树、打场、砌猪圈、犁地,咱不也上前去帮忙吗?谁还给他讲过条件?咱出点力,流点汗,落得个神闲心宽,他通过歪门邪道弄俩活钱,不一定会心安理得吧?”
   蚂蚁说:“这就叫有智吃智,没智吃力。别扯远了,金丝猴有好几面荒山坡,咱总不能都去下功夫吧?”
   小蝌蚪讽刺道:“你的胃口比山林都大,咱选一面山坡,弄多少是多少,多少收点儿垫补垫补,落得个撑不坏、饿不死就不错了,你是想占山为王,还是想愚公移山把宝山移到你家门前啊?”
   蚂蚁说:“别光玩嘴,咱得抽时间先去看看。”
   小蝌蚪脱口而出:“子丑寅卯,今天就好。蜻蜓,把我的碗筷捎回屋里,咱现在就走。”
  
   二
   蚂蚁和小蝌蚪显出很随意的样子,来到了山坡上,他们转了南坡转北坡,最后在一个不大的山包上站定。
   山包上林深草密,荆棘横生,脚下面的落叶有膝盖那么厚,踩上去就像是踩在新棉花被上,又像是走在弹簧上面,忽上忽下,一脚高一脚低的,给人以飘飘然的感觉。
   蚂蚁说:“这地方朝阳,看柴草的长势土质应该不错,真要垦起来可不是易事,石头蛋子、树根、草根都要除,不脱层皮也要累几身臭汗。”
   小蝌蚪说:“要是那么容易开垦,早就成熟地了,还能轮得到你?咱先用砍刀、镰刀割出一个场地来,把柴草集中到一起,一根火柴给它烧了,再去理会地下部分就省事多了。”
   蚂蚁道:“脱裤子放屁,不嫌麻烦,直接烧掉不更省事儿?”
   小蝌蚪冷笑了一声:“你可真是蚂蚁拉马车,有点不自量力。这里山连山,草连草,树枝挨树枝,天干了整整一冬,柴草一沾火星就很难控制,一旦山头都着起火来,你把山里住的人家烧了,赔得起吗?你真要想这样图省事,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蚂蚁睁大眼睛看着小蝌蚪,显然是他对小蝌蚪的话有点儿犯含糊:“你的意思是咱两家不合伙儿?”
   小蝌蚪摇头说:“生意好做,伙计难搁。亲兄弟,明算账,咱画个界限,各种各的,收好收坏,收多收少都不会有意见,你说是不是?”
   蚂蚁不假思索:“这样最好,都有个自主权,想种啥就种啥。”
   小蝌蚪继续:“那都是小事,一开始说不清楚,时间长了,就会为撒种施肥、投工多少、收入分配等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出不愉快来,那划不着。”
   蚂蚁一下子来了精神,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老妈喜欢喝绿豆汤,我种点绿豆。”
   小蝌蚪接口:“我爷爷、老爹、老妈牙口都不好,喜欢吃红薯,我拢成谷堆种红薯,吃不完了晒成红薯干。”
   二人说干就干,租子地里种着小麦,没啥活儿,他们一有空闲就相约到后山上开辟空场,先小范围烧掉蒿草、茅草和枯枝,腾出隔离带后再集中火力燎原整个山包。
   除去了地上部分的大难题,下面的就要慢工出细活了,他们开始垦地:捡石头,斩树根,刨草根。蝴蝶和蜻蜓中午时间轮流给他们送饭。
   刨树根时,小蝌蚪遇到了一块大石头,不当不正卧在地中间,刨了半天也没刨出个名堂,就喊蚂蚁过来帮忙,二人先在一边轮流挖土使其悬空,然后拿来撬杠,运用杠杆原理,终于让这块在荒地里盘踞多年的死石头动了筋骨,为了把它运走,二人又设计出了滑梯滚动,下面支上圆木杠子,又用烂布给石头裹身,增加摩擦,为了增加力量,在烂布上固定绳子,让蝴蝶和蜻蜓在前面拽绳子,蚂蚁绕着石头掌握方向,小蝌蚪瞅准机会移动圆木,就这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头移到地边,几个人商量这块石头作为两家地的界石。
   看着界石,蝴蝶发挥道:“红薯秧子和绿豆秧子都不许越界,钻到别人家的地块里交叉起来就麻烦了。”
   一只山蚂蚁爬上了蜻蜓的胳膊上,蜻蜓用另一只手捉住它,使劲一捻,捻了个粉碎,同时说:“蝴蝶,快看,蚂蚁欺负我,我把它捻死了。”
   蝴蝶看着弓着腰的蚂蚁,话里有话:“要是他欺负你,捻死活该。”
   都是戏话,不当真,随山风刮走了。
   为垦地,蚂蚁和小蝌蚪没少出力。终于,他们一前一后垦到了山坡最边缘。
   但并不是说此时就万事俱备,只等东风了,他们还要平地,把高处的土往低处赶,坑凹处垫石头,以防止水土流失,在最低处还要用石头修挡墙,叫石揽儿,也是为了囤土造田。
   最后一个环节是整地,种绿豆无所谓,种红薯就需要拢土埂,当地人叫谷堆,不拢谷堆红薯长不大。小蝌蚪和蚂蚁集中火力,沿着分界线开始拢谷堆,你追我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谷雨过后,小蝌蚪栽上了红薯,蚂蚁种上了绿豆。
   一切忙清以后,有人找小蝌蚪去建房子,管吃管住,每天还能落得几个铜板,不是他有意要吃独食,而是人家只需要一个人,所以蚂蚁只能在家啃老本,抽空就挑几挑粪去给绿豆施肥。当然,心里多少对小蝌蚪有点埋怨:看看你老婆都到啥地步了,还没黑没明出去捞外快?
   确实,天越来越暖和,衣服越练越单,蜻蜓的肚子越来越明显。
   地温升高,绿豆开始起身,红薯秧子也开始疯长,蝴蝶来绿豆地里锄草,见小蝌蚪家的红薯秧子漫过中间的田埂,窜到她家的绿豆地里来了,严重影响了她家那行绿豆的采阳,蝴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把侵略过来的红薯秧子扔过田埂,这无形中替小蝌蚪家翻了一次秧子。庄户人都知道,种红薯不翻秧子,阳光照射不到红薯的根部,红薯光长茎叶,结出的红薯小,而且筋多。
   一场及时雨下过之后,庄稼就又变了样子,小蝌蚪家的红薯秧子漫过来的更多了,蝴蝶一见,肺都气炸了。上次替他家翻了秧子以后,回家就对蜻蜓说了这件事,蜻蜓满口答应抽空一定过来翻秧子,谁知道她言而无信。她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吗?再不给她点颜色,就以为她和蚂蚁是软柿子,好捏!蝴蝶想到这里,就上前去扯断伸过来的秧子,全部搬到了那块界石上。
   其实,不是蜻蜓有意这样,她是身不由己,割麦、拢垛、打场她都是拖着笨重的身子出出进进,上坡来翻秧子她不得不走走停停,天热,一抬步就气喘吁吁的,身上不停地出汗。
   蜻蜓站到地头一看,见蝴蝶正弓着身在扯秧子,顿时火冒三丈:“你个挨千刀的,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夏天,红薯秧子乱跑,谁能管住它们的手脚?”
   正呼哧呼哧干得有劲的蝴蝶一听是蜻蜓,反唇相讥:“今天小蝌蚪放红薯秧子乱跑到别人地里,明天小蝌蚪就会放他老婆窜到别人的被窝里。”
   出言不逊,显然是在骂人,蜻蜓也不是善茬:“你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我算看透你了!”
   “你放屁是打鼻孔里出来的,难怪喷出来的气一股臭味!”
   “你是狐狸精!”
   “你是母夜叉!”
   ……
   两个年轻女人唱起了对台戏,气头上都失去了平时温柔的一面,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蝴蝶一蹦三尺高,蜻蜓蹦不动,就一跳六尺远。要不是两个人肚里都有小宝宝,真敢相互上前撕扯对方。
   蚂蚁从租子地里排过水以后回家,听母亲说蝴蝶去了绿豆地里,就也大步流星赶了过来,老远就听到蝴蝶和蜻蜓的骂声。男人毕竟是男人,考虑问题比较全面,他很清楚就是老婆再有理再受委屈,也得无条件地让一让,毕竟人家情况比较特殊。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老婆胳膊往回扯,可蝴蝶却偏不买账,还一个劲儿扯着脖子叫骂,万不得已,蚂蚁响亮地扇了老婆一耳光,愤愤地说:“吃饱了撑的!”
   蝴蝶得不得男人的支持,委屈地躺在绿豆地里哭了起来。
   蜻蜓没了对手,也有点下不来台,就也开始艰难地去整理被蝴蝶扯得乱七八糟的红薯秧子。
   蚂蚁紧绷着脸,开始给绿豆地锄草。
  
   三
   小蝌蚪在家给丝瓜、南瓜施过肥后,回家见门在锁着,知道蜻蜓来这里了,就也来了,一见这一塌糊涂的局面,便明白了八九分。他也不想让老婆继续卷入到是非中,就催老婆回家。蚂蚁见了小蝌蚪,尴尬地苦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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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描写抗日战争时期,丹江百姓智杀日寇的小说。小说以抗日战争时期的生活为背景,描写了三个从小长大的伙伴蚂蚁、小蝌蚪、蟋蟀从小到大关系特别好,并且一直互帮互助,不离不弃。蚂蚁和小蝌蚪家庭条件不好,生活过得相当拮据,蟋蟀家也经济条件不好但是从小娇生惯养。蚂蚁娶了了媳妇蝴蝶,小蝌蚪娶了媳妇蜻蜓。蟋蟀娶的是有头有脸的金丝猴的三丫头,所以蟋蟀也跟着有头有脸,日子过的挺光鲜。蜻蜓先怀孕了,后来蝴蝶也怀孕了,蚂蚁和小蝌蚪家的生活就更加困难了。人们说金丝猴当了汉奸,锄奸队的人送了他一颗黑枣,他后山上那面荒坡没人管了。于是,蚂蚁和小蝌蚪就决定去金丝猴的后山开荒。因为种地蝴蝶和蜻蜓发生了口角,蚂蚁打了蝴蝶。日本鬼子让二鬼子抓壮丁,蚂蚁被鬼子抓了壮丁,后来又跑了出来。小蝌蚪就出主意,让怀孕比较早肚子特别大的蜻蜓当蚂蚁的媳妇,三个人抬着蜻蜓,假装去找接生婆,通过了鬼子的检查关卡,杀死了一个日本鬼子,并且炸毁了鬼子必须经过的道路。小说文笔生动,人物描写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地描写了五个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生动刻画了蚂蚁、小蝌蚪和蟋蟀三个平凡而又心地善良、足智多谋、嫉恶如仇的人民英雄的高大形象。【编辑:钟远】【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5080900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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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钟远        2025-07-29 12:35:26
  欣赏佳作,问好作者。
天才,无非是长久的忍耐!努力吧!
2 楼        文友:老百        2025-07-30 08:55:56
  佳作欣赏推荐,已向江山精品审核组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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