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最美】炎热的夏天(散文)
早上起来,天气就热了,微微的晨风吹来,那风也是热乎乎的,屋子里没有一块凉快的地方。街道上跑着一条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张着大嘴,肚皮一鼓一鼓地呼扇着。门前的树荫下,也没有一块凉快的地方。
我提着一杯水,挂在摩托车上,又绑了一把大锄,去那几分苹果树地里锄草,再想找个凉快的地方看看风景,如有灵感,看能否写出一篇文章来。
村庄的生产路上,有几辆农用车拉着大罐、小罐,给套袋的苹果树浇水。那水倒在树下,真是杯水车薪。我看见几只鸟儿也不害怕主人,忙着在倒下的水旁尽情地喝着、嬉闹着。我苹果树地的一点空地上,套栽的辣子,它开出不显眼的白花,也被太阳晒得干枯了,那蔫巴的白花,令人看了心疼。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带来了高温。我从地里回到家里,家里更像个蒸笼。我打开手机一看,气温42度,手机提示:高温天气,注意防范。
常言道:“夏无三日墒。”太阳烤得大地好像冒烟似的,地里干得都裂开了缝,塄上的草都绿中带黄。地头上的花花草草也蔫了。
这一段时间太热了,常常是吃一顿饭,出一身汗。我自觉不自觉的养成了一个习惯,吃完午饭再泡个澡,还稍凉快些,在去午睡一会。
农人们时不时去地里干点活,一般就是早上五点去,七八点左右回来;要不就下午六七点去,干一会儿回家。
我也常常到地里干一会儿活,就赶紧回来休息。
前两天听说邻村一位老人,本身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去地里挖拖拉机犁过的地头。天气热了,老伴等不回来,赶去地里一看,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昏倒在地里。老伴忙让人把他拉回屋子,放在通风凉快处。医生赶过来一检查,是天热中暑了,又引发了高血压。医生开了三瓶吊瓶,两瓶还没挂完,老人就走了。
村口的大土槐树下坐满了人,还有站着的。这里大伙都称“老碗会”或“人市”,是村上发布头条新闻和“新闻联播”的地方。有人戏称,中央重大新闻往往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这树下就传开了。
那年的大地震、水灾,还有疫情,都从这“新闻联播”中传出来了。还有村上的新闻:谁家儿子领回了媳妇、谁家姑娘什么时候出嫁、谁家媳妇生了个双胞胎,谁家的儿子在省城买了房子,四婆就连谁家媳妇肚子大了,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天的“新闻节目”,从天干旱高温说起,不由转向邻村的老人。虽说邻村,也就相隔一里多路,和一个村没什么区别。在树下谈论这个去世老人的年龄时,三爸说老人六十八,五叔说七十了,为此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我在一旁偷偷地笑了,看那架势,真好像要打架似的。
大树旁住着的三婆,忙拿出几个小凳子,还提了一扎矿泉水。她老人家说这是儿子单位发的,一次拿回家五扎。她打开分别给每人一瓶。大哥手里拿着泡好的茶水,拧开盖子慢慢品着、聊着。
天气太热了,四爸抬头看了看天,瓦蓝瓦蓝的天空,无一丝云彩。太阳仿佛像个圆圆的火炉,吊挂在空中,万物在阳光下显得那么脆弱,许多花花草草都被太阳暴晒得蔫不搭搭的。村口新修的排水池池底的土,也干裂出了几条大口子。几只叫不上名的小鸟,站在池边,望着干裂的池底,仿佛含着泪叫着。
“今年是几十年以来的大旱,我都没见过,把玉米都旱死完了。前天她大姨说,庄子前的两只野鸡,因为天热、找不到水喝,都渴死在路边了。”三婆惋惜地说道。
树上的鸟儿欢叫着,不知是提醒人们注意防暑降温,还是因为干渴找不到水。
三婆又说,她每天在院子里晾的水,主要是给小鸟喝的。不知它们有什么暗号,她把水一摆出来,小鸟好像一个叫一个似的,有时有二十只来喝水。她两天放一次水,早早就被鸟喝完了。
下午的天气,似乎比上午更热了。那个像吊炉似的太阳没完没了地暴晒着,地面热得能摊煎饼。高大的树上,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那叫声似乎也增加了热量。常言道:“树大招风。”高大的树上,树叶在微风下哗啦啦地响着,可那微风似乎也带着热气,街道上没有一块凉爽的地方。一只小猫躲在大门口,享受门道里的凉风。
炎热的天,人们叫苦不迭。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槐树下又聚满了前来乘凉、凑热闹的人,有从城里回来的,也有放了暑假回来的学生。吼声、吵闹声、大呼小叫声,不亚于一个小古会。他们都在“播放晚间新闻”,把听到的、看到的都恨不得一股脑倒出来。
“新闻节目”播完后,不一会儿,三婆又拿出单放机,放出一曲曲字正腔圆、脍炙人口的秦腔。那高昂雄厚的唱腔,字字句句打动人心,令人感动。
人们一边纳凉,一边陶醉在戏的欢乐气氛中。有人双目紧闭、细细倾听,有人口若悬河、跟着哼唱,也有人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默默念叨。树下的人们似乎忘记了炎热的夏天,享受着这夏日夜晚的快乐。街道两旁的路灯,白晃晃的亮光,把夏日的街道打扮得分外妖娆。
不一会儿,微风吹来,只听见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人们感觉凉快了许多,欢声笑语仍在树下回荡。
我不知怎么突然回忆起儿时的夏天。那时正是“中伏”,知了、纺线虫的叫声此起彼伏。我和村上几个相好的娃,拿上瓶子,上树捉知了,不一会儿就把小瓶装满了,我们玩得多么开心。下午我们一伙又提上蚂蚱笼去捉蚂蚱,晚上又约在一起去涝池游泳。
用奶奶的话说,我们一伙娃简直猴疯了,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光知道耍,那时浑身像有用不完的劲。
我们一伙娃白天钻涝池,晚上还钻涝池,只要一热就从涝池边跳进去,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才出来。在太阳下跑上一圈,身上的水干了,这才穿上衣服。
以后,涝池就成了我们玩耍的重要场所。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时值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街道上、涝池边空无一人。我们三人脱下衣服,跳入涝池,尽情戏水、互相打水、泼水。等玩够后准备穿衣服时,万万没想到两条蛇钻到拴娃的衣服下,它们似乎也在乘凉。我们几个吓了一大跳,那蛇看到我们,口吐着信子,昂起头向一边游去。吓得拴娃也不敢穿那衣服了,浑身一丝不挂地跑回了家。
儿时的炎热,我们以水为伴,倒不觉得什么,玩得多么欢快、开心。
夜深了,晚上的天气渐渐凉了。不知谁说了一句“回家”,打断了我美好的回忆。
不一会儿,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古老的槐树,回家休息去了。我也提着小凳子,踏着习习的晚风,回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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