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水墨兴坪入画来(散文)
导游说,去兴坪,收获一卷特别风情的画,是一幅古画,也是一幅现代化,价值不只是连城……这些话,给足了悬念。她再度诱惑我们——得了这幅画,一辈子不愁无钱花。于是,前往的兴致特别高涨起来。
一
于阳朔山水之间沉醉多日,不思归途。山里人忘情于山水,山外人觉得有点奇怪,一旦沉浸其间,自然就懂得了。我在山水氤氲的诗画中感受着:漓江是醒着的碧玉,在群峰臂弯间无声地流转,成为桂林山水间最温柔的梦境;淡雅清新的遇龙河,“青玉沉在玻璃盏底”,难以描叙的透明清澈,水面波光粼粼如银鳞在追逐嬉戏,让人陶醉其中;攀上“拿云亭”,俯视“叠彩山”,“叠”不仅是地质的形态,更是历史的沉积;“彩”不止于视觉碰撞,更有文化的斑斓的辐射。“叠彩山”真的让人感觉不仅风景妖娆,而且还有厚重的历史文化。一道道上下晃动的人流,犹如一条条舞动的彩带,又给“叠彩山”赋予了新时代的色彩。
奔赴名山丽水,成为当下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不感觉人多拥挤,而是觉得每日如节日的欢畅。
我还在神往着“银子岩”的瑶池仙境、“世外桃源”的人文秘境、“古东瀑布”的磅礴意境。可是,7月14日早上,导游却告诉我们,今天到兴坪打卡后就去桂林市购物,剩下的景点下次再来吧,听后,我感觉炙热的心头上浇了一瓢冷水似的,心凉了半截,遗憾至极。
向往的风景,就像突然成为陌生,我总有一种难舍,不是所有不能遇见的都是好的,我已经被征服,深情以许了,怎么能让我失却于兴奋中。
二
午后,太阳正高悬,灼灼地舔舐着大地,旅游大巴来到了兴坪古镇。
踏上群山怀抱的兴坪古镇,仿佛穿越到了明清时代,窄窄的街巷,两边矗立着斑驳古旧的木质楼房,一楼是商铺。古道蜿蜒延伸,像一条绸带,从北转到东又转向南,直通兴坪码头,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墨青锃亮,踩上去,仿佛踏在时光的脊梁上发出沉闷的钝响。石板间凹凸不平的沟壑,或是当年马帮驮运茶叶、盐巴、山珍碾轧出的深深马蹄印。三皇庙的檐角轻扬,古戏台雕花木窗半开,斑驳的墙面如发黄的书页。一条街,古韵犹存,就像一位沧桑的老者,缱绻在兴坪的山峦之间,任凭岁月风吹雨打却从未躺平。
我们一队人马,就像被风吹进了一幅古典的画。这大概就是“人在画中”了。
古镇,散发着浓浓的商业气息,鳞次栉比的门面,虽然房屋古旧点,但商品却很时尚,有吃的、用的、穿的,琳琅满目,无所不有。我走到一间咖啡馆前,这是一间古戏台改建的,戏台的雕花梁枋下散发着浓浓的咖啡香气,香飘巷里,许多人闻香而来。我站在咖啡屋凝视了好久,仿佛明清的锣鼓声悠悠传来,鼓点又似乎在咖啡屋的说笑声中淹没了。我没有迈进咖啡屋,喝惯了茶叶的我,不喜欢咖啡的苦涩味。于是,我便来到斜对面的“文轩”墨宝店。店主是位头发花白热情好客的老者,买了一只小楷便与之攀谈起来。老者告诉我:古镇在三国时期就设为熙平县治,距今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古镇有古桥、古寨、古戏台、关帝庙等,虽历尽沧桑,大都依然完好,对面的古戏台是清代桂北地区罕见的戏台,这里曾经是古镇最繁华地段,是古镇的政治文化中心。而今成了商业和旅游中心。它连接着九马画山、黄布滩头和老山寨的风景名胜,每天,大批的游客纷至沓来,人气很旺,听老者说:这条街从古至今繁华不减。有道是:“风景异,聚人气”,因为兴坪属于喀斯特地质风貌,独特俊俏的自然山水招徕远方的来客,兴坪,成了游客向往的旅游盛地。
旅游的时候,总觉得时间溜得太快,老街还未品到尽头,转眼四点多了,我们又到选择的时候了,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最后,导游说:“到黄布滩吧,那里的元宝山,是20元人民币背景山水地,到兴坪来,那里是必到的打卡地。”到人民币背景风水地打卡,十分难得,是不错的选择,我很感兴趣。
记忆中,人民币中背景山水图都是全国风景绝伦的山水。一元是杭州西湖的“三潭印月”、五元是巍峨的泰山、十元是长江三峡的夔门山水、二十元是兴坪的元宝山与漓江倒影构成的经典画面,因而“黄布倒影”通过20人民币传遍世界各地而成了兴坪最亮的风景、五十元是西藏的布达拉宫。说实话,从一元到五十的背景山水地我都没有去过,听说而已,今天却能够到兴坪的黄布滩头一睹二十元的背景风采岂不美哉!当然不能放过。
三
古镇西南方,路程不远,步行出发,直奔兴坪码头,寻找“黄布倒影”。
随着人流来到兴坪码头,码头上人群簇拥、挨挨挤挤,排起了长龙,游客举着纸币依次与元宝山合影,与20元背景留影,也倒影于黄布,留下黄布滩头最美的瞬间。
我站在码头,目视南方,满眼碧翠,漓江像条流动的碧玉,对面江沿耸立着碧青的山,山势连绵,凹凸有致。东南方向的元宝山一见如故,就是20元的背景山,水面晃动的倩影,就是纸币的模版,举着纸币,对比山水,简直一模一样,硬要找出瑕疵,纸币上的水面少了面前这碧波荡漾的水面那份生机与灵动。
听说五元钱背面的泰山,采用了空间“蒙太奇”的手法,把“五岳独尊”的石刻和泰山主峰两个场景融合到一起,在现实中是无法看到那样的景观。而在这,山在,水在,无须凭证,山水无缝对接,看到的就是纸币上的实景。
纸币上的青山绿水,永远定格在纸上的一幅山水画,而这张纸,这幅画成了商品价格的尺度,流行在商品市场里。而滩头的云宝山还有那“黄布倒影”,能感受到它的呼吸与体温,能感受到它的脉搏与灵魂。古往今来,山水依旧,风景依然,总是热情地召唤者远方的来客。
一个地方,只要有风景,这个地方必将市人。
夕阳落入西边山口,漓江江面像铺了一匹素净的黄绸,微风吹来,黄绸上泛起碎碎金鳞,倒影也碎成一江,没落于水底。风越来越大,“黄布倒影”幻化成层层波澜。波光粼粼,恍若无数金箔浮沉。
“回去啰!回去啰!”导游甩开嗓子喊!我的眼光不情愿地从漓江收起来,转头向古镇原路返回。古镇,在夕照中一片微红,微红中透着点点绿意,整个古镇宛如水墨晕染。我们走在夕阳里,走在古街上,走在画廊中。微风透着清凉,古镇散发着青香,游客们迈着步伐向大巴车走去。
再见了,兴坪古镇!
2025年8月10日于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