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人生】不是卢梭的散步(随笔)
不是卢梭的散步
一
青年时阅读卢梭的《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随想》,很有触动。中年的自己,已非孤独者的散步,而成为一个操作者。沿五一路向北,一直走到尽头,有两桥,东西各架,是霸凌河畔的一条支系,地称二道河,向东蔓延过京广线,两岸陆路断绝,随不知铁东的河流走向。据桥面推测,西面丰茂树丛的村落,是袁庄;与袁枚有关吗?“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这是中原的小城野外,没有牧童,只有蝉嘶,迢迢而至。
二道河岸北,是久违的农田,玉米林茂盛,高高一块儿耸然,间隔种植红薯,底伏碧绿,一地可食的叶梗叶茎,其叶片亦能食,可口而柔滑,最为高大是田间的一片杨林,不知何人承包,不移植,不更新,岂非欲本地成村吗?这一片的田野,有着线色的农人草帽,田野一影一影的,如花点缀。
铁道路沿,是全国各地或者中原各处的拾荒者,是拾荒者的落脚之处。二道河岸南,铁线西的一户人家,简易搭起的房子,棍棒竹竿混乱,却又严密扎实的篱笆,里面种菜种豆,还有开着白花的芝麻,是他们的世外桃源吗?不必学着雅人的“闭关”,心也许超越了城乡众生,魂已封闭久矣,只有安身之所,枕着隆隆铁轨之声,若船员枕着起伏的波涛,安然入眠。
二
这寻不知此域的冷寂之所,几乎是寻找心中的隐蔽之处,有一种安然及逸飞,散漫在这微微的夏风中,多云的或有或无的光下。传来南面工地上的敲击声,很远很远,像天空那般悠长悠长的处子之梦,青春瞭望,中年临渊不惧。又恍若高楼观月,暮年神于脚下的土壤,四野八荒,生死于共,咸存均生矣。
看吧,一对夫妇,从我站桩的二道河南岸,依依而来,已经好久,打拳之时才发现,那老妪走着停了,原来是老翁于路椅歇坐。待他们站起,老人身躯已经佝偻,高大的影子如别扭的弓,扶持着老妪,一挪一挪,艰难而去。不忍其背影,无以比较人生的暮年;倒是刚到桥头的另一老人,坐电动轮椅,随意走走停停,看来看去,这清洁或已庸碌的灵魂。
我要回去了,知晓这田野早在胸中,今天只是重温,亦知或雅士或拓荒者,无处无时不在,简单的起居,自种自食的田园,与人无碍无论的晨昏,多数人们自身是知道的,缘自故乡的爱恨,几辈人的纠葛,因其拥挤名禄的人群和群居。何以比较拓荒者和拾荒者呢?
三
霸陵河与八一路桥段,向南走东河堤,穿农家,人家户外的菜畦之外,有两颗小白菜,甚是喜人,更有一户废宅,其侧有椿树,应是香椿,可成午餐的食材,归来时采撷吧。
东岸不似王月桥附近,堤岸少有平整,踏草两回,这一高一矮的灌木丛中,只立足根之地。此段河岸野趣太浓,无树木树杈可放手机,衣衫虽搭于树苗上,不久堕落,尾缀于地,不再拾起,荒草中随意。临走时反顾,高草灌木,正“人迹罕至”的境界。
再往前走,东岸之东,不说人家车楼,丛林中,一张蓝白条色的伞撑,果然有垂钓者。那方水面宽阔,有几田芦苇,丛丛茂茂,在对面泊中,而且那西岸坡下,砌有石阶走廊,其上堤岸两侧,有高层蓝瓦,是哪大户人家的豪宅?
不觉一直前行,因八一路与延安路口,应在此处,是常来此,却是在车上经过,此时小路斜径,在此两桥相邻,一东西一南北的两座桥梁,是城乡之间的三角地带。斜堤捷径,有声传响,决意再往前行,标志是座危桥,无栏杆。河道更南,隐约着一架新桥,洁白眼界,可到那里看个端倪。
到那桥头,坡有淡绿旺长的几颗玉米菜,随树荫里蹲着采下。桥头则无荫凉,夏阳之光,亮白炫目,快步通过,达河西岸,仍为红石子及油铺的路,树影浓浓。又见野菜,采上两颗,渐渐一手抓满;还有一种,滋润模样,伸展恣意,也采回让家人看看,是否可食。
终于走到,那近约三百米的河岸木廊。下堤端详,水浅而清明,一览见底;芦苇丛丛,野趣之中,竟又天规水距,一阵阵的几十平方,很是整齐。惬意之里,忽然看到芦苇丛中,有水禽游戏,此处谁会养鸭?且只有两三四五只的,莫非是野鸭,莫非是传说中的湿地。应该不是,规模略小,兴此野鸭之游,已愉悦尘心。
东岸将近八一路,细看那群建筑,蓝瓦雪壁,处处经营细致,竹林景树,两条铺路静洁,沿岸画下,是一家高规格的幼儿园。这般地域,蓝天白云,清水湿地,岸林草茵,与稚儿本性,童心相附,不必想象,无论奢侈的贪欲,亦不耻我闲情探幽。
出发时那附近的村宅,归来时手满了野菜,那些可以采撷的日子,明天还有。于是,今天中午的粗饭素汤,有些就足够了,回到了小区2102房间,洗洗看书吧。野菜浸入水盆以待,见闻几笔,落下如是。此一天却已过半,白马过隙,只可以此想此向,慢放节奏,缓步当舞,正如午餐要推迟,闲待饥饿有感时。
四
重走长征路;读万言书,不如行万里路;实地考察一下的好。这些远远近近的劝导,皆指要亲身体验,会有别于书本及传说的,会有更深更广觉悟的。不是一个孤独的散步者,决定要实地去看,听说霸凌路上的新建学校。
莽莽榛榛的西北郊区,也称天宝西路的准郊区,人口稀少,陈庄,宋庄,也许还有孙庙的边沿,不过千户人家,大片的土地已经拍卖,一所私立学校在延安路北面,而区建新校,去之不远,隔一条街道,在龙祥路。
远远的,已经看到,灰顶楼红,全区一律的建筑模式。绕一条小河,走有良久,不见东门、北门,南方对着天宝路,说不易开门。果然在西门,近前细看,竟是一学校集团的霸凌路校区。问询去年招有4个班级,区区4个班。按铁篱笆上广告,编有八(1)七(2)班之类,门卫说招有一个班,诺大校园,六七栋楼之巨,名不副实,不知决策及宣传及建设是否合理,那4个班级,应该是宋庄学校的几个旧班,搬来于此吧。
没有闲情看彼此的树苗,野菜,也没发现令人感怀的庄稼,只是担忧补救,如此之宏图,何时能发展?自己的工薪补助,绩效工资将近月底,尚未发放,自我闲情只当风喝吧。因走有一个时辰,全身竟有可步行之久久远的力与能量,是脂肪燃烧的轻松,不吃蔬菜,而是自食其肉了。
实地寻觅,终归清晰了延安西路的部署,过去常常车内疾驰而过,到外环到玉皇岭墓地,今天步步丈量,又明确了延安路北延,霸陵路北延,西北角这所恢弘新校,均为基础设施建设。政府该如何处理这筹划的格局?投入之后如何用活用好?造福西部近10万人众。我局委的同事们,又有什么样的具体措施,解决市区学生拥挤的困厄?
这样的事务,远大于我的“闭关”及修养,或许正是身形恢复,神清气爽,才能更辩证、尽客观的于事之思量。调整状态,沉稳既少欲寡言的重归俗世,方不负雅致的散步。
像这样痛快的实施西行北往,当然不会忘记那些野菜,于是,仍在人家檐前房后,在墙角壁下,掐五六只伸展的紫色红色绿色,五彩斑斓的玉米菜,依然是新鲜的时光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