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文】赶集(散文)
赶集,其实就是老百姓约定俗成到某一个地方去进行简单的商品交易,按书上的解释,就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在约定的时间里民间自发进行一种贸易活动。在北方叫做赶集,在南方叫做赶场、赶山、赶墟。在我们老家豫东平原,比较小的集市叫做逢集,比较大的集市叫做逢会。逢集或者逢会都有固定的日期,有的是三六九,有的是二五八,还有的是一四七,还有的地方逢双日就是集。赶集,让百姓之间增加了交流,有的是想把东西卖掉换点钱,有的是去买些生活必需品,花点钱。赶集或者赶会,让更多的人有了生活的乐趣,增加了人间的烟火气。
蓦然回首,很多赶集的回忆就像曾经在老屋里住过的燕子,飞出去很久又飞回来了,往事历历在目,至今依然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小时候在老家,我曾经跟着姥姥去赶集。距离我们那个村庄最近的一个集是陈店集。大清早,我满怀着憧憬,早早起床后等着姥姥收拾好,我就在姥姥的牵引下,从我们村子西头的一条乡村土路向陈店集走去。陈店集在我们村子的西北方向,距离我村也就是3里路的样子。从我村西头的那条路斜插过去,路上要经过李花园村的村后、李楼村的一个庙刚子(曾经是李楼村的庙宇,文革期间被毁为废墟,成了一片高岗,时间长了被人种成了土地),路上两边都是庄稼。我有时候会挣脱姥姥拉我的手,跑到前边去等姥姥,有时候也会在路边采一朵野花,甚至摘下一片就像莲叶一样大小的梧桐树叶顶在头上遮阳,路两边的庄稼无论是麦子还是玉米或者红薯在农村早已经司空见惯,农村人根本不会把这些当作风景,我在姥姥一边叮咛一边呵护中,不多大会儿我们就一起来到了陈店集。陈店集本是一个较大的村子,村子里住着几百户人家。中间一条十字街,十字街的中心就是逢集的地方。走进集市,一街两巷到处都是卖东西的,那时候农村人缺吃少穿,映入我眼帘的大都是好吃的,比如小笼包子、水煎包,油条麻花大白馍,卖烧饼夹肉的,卖胡辣汤的,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味觉和鼻子怎么那么长,总感觉距离好远就能闻见那些香味。特别是那些烧饼夹肉水煎包和胡辣汤,听得见人家把油倒进热锅的“呲啦”声,看得见人家吃包子咬一口的烫嘴的形象,闻得见肉馅或者白馍的香味,特别是水煎包和胡辣汤上面的热气腾腾,让人直流口水。在赶集之前,姥姥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管是走亲戚还是赶集碰见了亲人要尊称叫人家一声,问个好,不要人家一说给买啥吃的就要,更不能当着亲戚的面缠着要这要那。我当时全部点头答应,但是一到集上,仍然喉咙里恨不得伸出两只手,啥都想要,啥都想吃。姥姥总是先给我买一毛钱(那时候一毛钱可以买到三个)的水煎包,让我拿着慢慢地吃。我拿在手里,馋到心头,却首先要让姥姥先咬上一口,姥姥总是说:“我年纪大了,啥都吃过。我不爱吃,你吃吧!”我仍然要让姥姥先吃一口,姥姥又会说“小孩吃了长个子,老人吃了长枯处(我们老家方言,皱纹的意思)”。姥姥最终总是不舍得尝上一口,几个包子全都被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三下五除二就进了我的肚里。我眼睛还是盯着这里或者那里好吃的看,但是我也懂得姥姥的艰辛,就不再开口要什么,跟着姥姥在集市上走着。那时候陈店集集市不大,在我眼里却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热闹地方。集市上不仅有各种农具,包括铁锨、铲子、叉子、耙子等等,还有各种家庭生活用具比如风箱、铁锅、勺子、锅铲、水瓢等等,还有各种乡下瓜果,比如西瓜、桃子、梨、大枣、面瓜、甜瓜等等,还有很多农民种的蔬菜,比如辣子茄子丝瓜冬瓜芹菜西红柿等等,还有修锁配钥匙的还有理发的甚至有时候还有打把势卖艺的说书的,反正在我的眼里是南来北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记得陈店集有一个很大的供销社,我觉得那里上面都有,但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里有一个柜台专门卖散装酒,有些喜欢喝酒的人来到这里,只需要说出要几两酒,那卖酒的人就会用一个提子(一头是一个像水杯一样的平头广口瓶,直径六七厘米,高度七八厘米,一头是一根棍,需要打酒的时候,把提子的水杯放进酒坛里,提出来,就把酒打出来了)盛出酒来,倒进一个小黑碗里。那时候的农民根本没有下酒菜,酒站在柜台边,喝上几口,显得很解乏很舒畅的样子。我为什么对这里特别留心,是因为我和姥姥赶集的时候,经常会碰见我的五舅在这里喝酒。五舅那时候只有四十多岁,非常讲究,十里八村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五舅去给做菜,五舅经常陪着客人在一起喝酒。逢集的时候,五舅也会经常从他村里来赶集。赶集的时候,就会喝点酒。五舅一般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金丝猴香烟,给柜台里的人一支,给旁边喝酒的人一支,自己抽一支,说:“这烟可不是咱们河南一般的烟,这是陕西的好烟!”人家就会惊奇而且羡慕地问:“哥,你咋有陕西的烟?”五舅就会自豪地说:“这是小启(我的小名)他爸爸在陕西工作,专门从陕西带回来的。”旁边的人听了,手里拿着的烟就好像变得很沉重了,他们本来对五舅就特别尊敬,看到五舅抽着这烟,喝着酒,就对五舅更加敬重了。五舅对姥姥特别谢顺,那时候隔三岔五,总会和四舅一起到我家来带着很多好吃的礼物看望姥姥。每次赶集的时候,遇见我们,舅舅也都是对姥姥嘘寒问暖,对我也是疼爱有加,总要给我买点好吃的才安心。在陈店集,我们有时候还会遇见其他亲戚和表哥,拾根表哥和东岭表哥对我最好。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很听话的,只有一次赶集的时候,遇见了拾根表哥,我非要缠着他给我买一本《红雨》的画书,其实那时候四毛钱的画书很少,大部分都是几分钱或者一毛多钱,只有这本画书特别贵,我那时候刚刚看过电影,对电影里的人物充满了崇拜。姥姥训斥着我不听话,拾根表哥其实非常疼我,但那个年代,主要是没有钱,因此也不想买,他劝我以后再买,但我从小被娇惯地特别人性,就坚决拉着拾根表哥的胳膊,还抱着拾根表哥的腿不让走,拾根表哥没办法,最后还是咬着牙给我买了。我高兴地拿着画书蹦跳着一溜烟跑了,姥姥在后边追着骂我我也一句话都没有听见。现在回忆起来,真的愧意很多。更多的时候,赶集遇见了亲人,我一般也不会叫人家什么,也不会要什么,很听姥姥的话,我站在姥姥旁边,听他们一起说些真心互相关爱的话语,感觉十分亲切而温馨。如今一晃过去了几十年,偶然想起那时候赶集的情景,彷佛我还没有长大,姥姥依然健康,还拉着我的手,领着我去赶集。
在我们村,经常去赶集的地方,除了陈店集是三天一逢集之外,还有两个地方我们也经常去赶集,一个是当时我们的公社所在地稍岗村,一个是郑集。这三个集最大的集市就是稍岗,我们经常把到稍岗赶集叫做去赶会。在稍岗逢会的日子,那真是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到这里来,从东西街到南北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除了陈店集那里所有的东西之外,这里不仅有更大的供销社,还有卖猪马牛羊的地方,还有卖鸡鸭小狗和兔子的,还有卖牛羊肉和马肉驴肉的,想起来那时候物质匮乏,经济落后,百姓手里没有钱,大家都是买点农具和急需的东西,很少有人像模像样在赶集的时候吃顿饭。在稍岗逢会的日子,这里不仅有卖蒸馍的卖包子的卖烧饼夹肉的,还有菜盒子、菜角子、鱼汤、凉粉凉皮,不管的油炸的还是水煮的,都是那么香味扑鼻,非常诱人。有一次,我和几个二年级的同学一起放学后到稍岗集去买画书,碰见一个说书的人在那里说书,书名已经忘记,只听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再将黄天霸的侠义故事,一群人围在那里伸长脖子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几个孩子挤进人群,听那说书人正说到热闹之处,我们恨不得几分钟就把黄天霸的故事都装进肚里,可惜我们不敢耽误,只听了一会就必须去买了书赶回家去。不知道那一天咋回事,新华书店那天没有开门,但我盼望买那本《碧海情天》就像是我的魂一样,我们几个轮番推门叫门,在我三番五次的呼叫种,终于喊来了新华书店的人。他们打开门,让我进去看,却没有那本《碧海情天》,我急得都快哭了,又不想买其他的书,最后挑来选去,买了一本《草原上的鹰》。几十年过去了,到现在我依然能够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依然记得那位新华书店的阿姨那慈祥的模样。那一天在稍岗会上,我还买了一毛钱的马肉,我们几个小伙伴一人一口,吃得非常舍不得又觉得劲道可口,新运还说:“我从来模样吃过这么香的肉。”兰桥说:“马肉就像龙肉一样。”刘栓问兰桥:“你吃过龙肉?”兰桥说:“那谁能吃过!”现在回忆起来,彷佛他们还是少年,声音如在耳边,表情如在眼前。
那时候,我们老家一天上三次学,早上早读后上一节课,跑回家吃早饭,然后中午上三节课,放学后回家吃饭,下午在上两节课一节自习,到了中学阶段还有晚自习。经常早上上完一节课后,我跑回家里,一看院子里空空的,我就会找我姥姥。我那时候声音特别洪亮,村里有个老爷爷说我的力气就像花和尚鲁智深,声音大的惊人,他说我是“老憨腔”,意思是吼一声多远都能听到。我扯着嗓子喊几声“姥姥!”之后,听不见姥姥的回答,就会有邻家的老奶奶告诉我,你姥姥去郑集赶集了,一会就回来。你要是饿了,就来我家吃饭。你姥姥说了,很快就回来。我那时候任性而且小性,一点受不得委屈,根本不会去人家吃饭。我等了一会,觉得过了很长时间,觉得姥姥还没有回来。我就沿着村子东头的路往郑集方向走,希望我走不多远就可以看见姥姥从远处走来。那时候小路两边庄稼长得很高,一眼望不见尽头。我沿着弯曲的小路,走一步在心里祈祷一声,姥姥快回来。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了村子前边的铁路,走上了通往郑集的大路,我们村到郑集只有不到三里路的路程,我走着走着就到了。郑集那时候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逢集的规模小得多,我很快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姥姥。原来家里粮食不够吃,姥姥用父母亲给她的零花钱攒起来买一些麦子。姥姥正和一位老奶奶讲价,最后他们商量好了价钱,让我算一算多少钱。我那时候刚刚上三年级,乘法算得自己觉得还可以,那天却算错了,给那位老奶奶少算了一毛六分钱。姥姥付钱后,领着我往回走,并且给我买了一个一毛钱的菜角子。我缠着姥姥先吃一口,姥姥开始不吃,我硬叫姥姥吃,并说:“你不尝一口,我也不吃了!”姥姥于是勉强象征性地咬了一口,说:“你好好吃,将来长个大个子,好好孝顺姥姥。”我们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刚走了几十米,姥姥用心算刚才买麦子的钱。突然,姥姥停下了脚步,说:“你刚才算账,算错了!”我急得面红耳赤,急忙把麦子斤数和价格重新在地上演算一遍,发现给那位老奶奶少算了一毛六分钱。姥姥说:“咱们家不容易,人家那个老奶奶也不容易。”姥姥就带着我又回到郑集集上,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位老奶奶,给了那位老奶奶一毛六分钱。那位老奶奶拉着姥姥的手,要让我们到她家去吃饭。我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急忙跑到一边去了。姥姥婉拒了那位老奶奶的邀请,带着我往回走。为什么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情景,因为我平时在学校也是学习出类拔萃的,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马虎了出了差错,我真是十分羞愧,感觉对不起姥姥平时对我的关爱,也对不起父母亲对我的恩情。因为羞愧,难以忘记。
长大后也经常赶集,我曾经在山东济南、重庆彭水、陕西咸阳和西安以及山西很多地方赶过集,但是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在陕西西安的灞桥赶集。
在我做生意的那几年,陕西西安灞桥区的灞桥市场每周日也逢会,那可是陕西省数一数二的大集会。东起临潼至西安的灞桥三岔路口,跨越灞桥全部村镇,西到灞桥,长度两公里多,整个公路上摊位全部并行摆开三排摊位,就连灞桥镇的各个胡同,灞桥镇市场里面,公路两边,只要是有一点地方,就有很多小摊小贩在那里卖货。从九十年代初期一直到2000年后的十几年间,那里真是商贩云集,各种吃的用的,几乎应有尽有;不仅有农贸还有小电器,不仅有工艺品还有家畜交易市场,小到袖珍小狗荷兰猪大到猪马牛羊驴子骡子,甚至还有旧自行车旧三轮,都有交易的地方。我也常常去灞桥赶集,首先就是占地方,有时候为了争夺地方也有个别商贩发生谩骂甚至大打出手的,但大部分商贩都是中规中矩,守法良民,他们起早贪黑,只是为了让生活更有尊严,活得有滋有味。但是由于灞桥属于自由市场,刚开始就要起很早去占地方,有的夜里一两点就去占地方,第二天九十点才开始人多卖货。后来就发展到当地居民给摊贩占地方收钱,有的收一块两块,再后来十块二十块,根据地方好坏地方大小收费不等。随着市场的越来越繁荣,各路管理部门也各显神通,以各种名义收费,为自己部门创收。即便如此,市场依然非常繁荣。我那时候做小生意,和几个陕西朋友还有几个四川重庆朋友一起,经常去到灞桥卖货,也给灞桥镇几户人家甚至工商人员交往很好。在灞桥我最喜欢旧书摊,几乎每次去赶会,都要去旧书摊买上几本旧书。灞桥集的小吃更是便宜实惠而且多种多样,我最喜欢吃那里的羊肉包子和羊杂肝汤。当初有一家羊肉包子,在灞桥镇的最东边,门面大,生意最红火。他们家的羊肉包子在八十年代就非常受人欢迎,到了九十年代,市场繁荣,他们家的羊肉包子就更加火爆。每一天大清早,那里就会有很多顾客在那里等着买包子,有的坐在里面喝稀饭吃包子,有的喝羊杂肝汤吃包子,还有的光吃包子。他们家的包子,皮软肉多馅鲜,而且个头大价格便宜,当时只需要两毛钱一个,很多人都是一块钱吃五个。还没有出笼,那烟气里的羊肉香味就远远飘过来,走到他们家店门口,更是香味扑鼻,让人直流口水。那时候我还年轻,经常是一口气吃五个包子,还要喝一碗羊杂肝汤。在灞桥市场卖货,我和几位重庆朋友有一段时间如鱼得水,从康复路进货到灞桥卖货,在灞桥卖一天相当于在其他市场卖好几天的数量。我们在灞桥市场卖过毛巾、内裤、袜子、毛衣、各种运动鞋布鞋、百货等等,根据市场变化,我们进货的质量好品种齐全,很受当地人的欢迎,加上我根据所卖的货种类编写了几句不伦不类的广告词,喊出来十分新鲜,加上货物价格非常便宜,因此销售量很大。比如我们卖的袜子,我们的口号是“要想日子过得好,穿上袜子往前跑”、”要想发发发,袜子必须带回家”、“生活就像上高楼,穿上咱们的袜子不发愁!”比如卖鞋子,我们编的广告词是:“农民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老板鞋,经理鞋,穿上财源滚滚来!”“要想发家又致富,咱们的鞋让你走上幸福路!”等等,有的逗人一乐,有的诙谐幽默,有时胡乱联系,有时故意牵强附会,买东西的人并不当真,只是图实用,图省钱,大家欢欢喜喜,买很多。记得我和一位四川朋友一起合作,由于人多,他脱掉自己的皮鞋进到里面整理鞋子,结果出来自己的皮鞋都找不见了。当然也有一些小偷,在人多的时候偷钱偷东西。我在做生意的时候,丢过整包的袜子,丢过毛衣,丢过自行车,甚至连摩托车头盔都丢过,但是比起卖货来,那些都是小插曲。在灞桥卖货,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一个集市。我们总是早上四五点都去,晚上九十点才能收拾完回家,虽然艰苦,却充满希望和乐趣。在卖货多的时候,有人一次买了我们的毛衣26件,还有人一次买我们的鞋子22双,像三无双的也都不在话下。那时候我很年轻,几乎天天发愁,货卖得快的时候,发愁进不到货;货卖得慢了发愁卖不出去。只有在卖货的过程中,为了把货卖出去,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忧愁,忘记了饥饿和贫困。那个阶段,我和好几位朋友都有胃病,原因是饥一顿饱一顿,吃饭不及时,而且狼吞虎咽暴食暴饮。但我依然怀念那些岁月,那时候起早贪黑在赶集过程中,凝聚了我们对生活的渴望,充满着收获的希望。
几十年过去了,赶集或者赶会的形式和内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在我心里,依然忘不了童年时代跟着姥姥赶集的那种温馨,依然忘不了在咸阳和西安赶集卖货的那些奋斗的日子。当我蓦然回首往昔岁月,我对曾经的生活充满了感恩:感恩我的姥姥和父母,感恩我的家人和亲人带给我的无限关爱,感恩我的同事和朋友带给我的帮助和友谊,感恩生活教会了我很多很多做人的技巧和能力。
难忘的往事就像春天播种的花种,到了秋天就会开花结果;温馨的回忆恰如老屋筑巢的燕子,冬天时候因为过冬飞走了,到了春天因为恋旧又会飞回来。如今我站在陕北高原,遥望故乡的方向,我的思绪好像又一次回到了童年和青春岁月,重温和姥姥在一起赶集的日子,回忆在咸阳和西安赶集赶会的情景,我的心里满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