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我是一粒种子(散文)
我是一粒种子(散文)
我是一粒种子,藏着任庄的四季与远方。
我是一粒种子,裹着金色的外衣,在秋日的暖阳里第一次感知世界的芬芳。风里飘来稻香,混着泥土的湿润,远处有孩童在田埂上奔跑,衣角扫过沉甸甸的稻穗,惊起好几只蚂蚱——这是任庄给我的第一份礼物,热闹又温柔。
最初,我待在一只温暖的手掌里。那手掌的纹路里沾着稻香,指腹轻轻摩挲我的外壳,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掌心再暖,也只有方寸天地,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指尖的温度和偶尔透过指缝的微光。
我听见掌的主人叹息:“要是总握在手里,再好的种子也发不了芽啊。”后来,一阵风带着书香吹过,我忽然失重,再落地时,身下是松软的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纸墨香——原来,我被播撒在了任庄的农家书屋。
书屋的窗沿上爬着牵牛花,紫色的花瓣朝我眨着眼。白天,有戴着老花镜的爷爷来翻《水稻防治》,书页翻动的声响像春风拂过麦田;傍晚,放学的孩子会蹲在我身边,用小树枝轻轻拨开我周围的土,嘴里念叨着:“快长呀,等你发芽了,我们就来给你浇水。”夜里,书屋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我身上,我能听见书页间流淌的故事,有上下五千年的风云,有田野里作物生长的奥秘。这些故事像春雨,一点点渗进泥土,我贪婪地吮吸着,外壳渐渐变软,心里生出一股想要“顶开什么”的劲儿。
终于,在一个春雨淅沥的清晨,我顶开了压在头上的土壤。新抽的嫩芽带着浅绿,怯生生地打量世界:书屋的门开着,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不远处吴运铎校园里,孩子们在做早操,口号声清脆响亮;田埂上,农民伯伯正弯腰插秧,泥水溅起,却带着希望的气息。
夏天很快来,狂风裹着暴雨砸下来,我的茎秆被吹得东倒西歪,叶片上满是雨痕;正午的热浪滚滚,阳光像火一样烤着我的根,我好几次觉得自己要蔫了。可每当这时,总有孩子提着小水桶来,把清凉的水浇在我根旁;书屋的管理员冯部长撑着伞站在我身边,用树枝轻轻扶住我的茎:“再坚持坚持,秋天会有惊喜的。”
我慢慢长高,长出翠绿的叶片,抽出细细的穗。秋风起时,我的穗子渐渐饱满,染上金黄。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春天的萌芽、夏天的磨砺,都是为了此刻的沉甸甸。我看见农民伯伯在田里收割稻谷,谷穗堆成小山;看见孩子们捧着从书屋里借来的书,坐在我树荫下读,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书页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有一天,我听见有人说:“要是把种子送到太空去,会不会长出不一样的模样?”我忽然好奇,太空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有书香,也有像任庄这样温暖的土地?
晚霞染红了任庄天空时,我望着任庄眼前的一切:农家书屋里亮着灯,爷爷奶奶坐在门口唱着老歌,俊男俏女在小区西边的试验田的田埂上散步,远处的吴运铎校园里传来悠扬的铃声。风拂过我的穗子,带着稻香与书香,我忽然懂得,我早已不是最初那粒只待在掌心的种子——我扎根在任庄的土里,吸收着五千年的书香,经历过四季的洗礼,也藏着对远方的向往。
有人说,任庄是一幅画,秋的晚霞是底色,稻田是鎏金的笔触,书屋是点睛的墨;也有人说,任庄是一首歌,蝉鸣是前奏,读书声是主调,村民的欢歌是尾声。而我,是这幅画里的一抹绿,是这首歌里的一个音符,是一粒藏着希望的种子。等到明年春天,我会把自己的种子播撒在更广阔的地方——播撒在田间,让它长成金黄的稻穗;播撒在书屋里,让它吸收书香的养分;或许有一天,真的会有一粒种子乘着卫星去太空,在更远的地方,开出属于任庄、属于新时代的花。
风又起了,带着新的希望。我晃了晃饱满的穗子,朝着晚霞的方向,轻轻唱着属于任庄振兴乡村的歌。
2025.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