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时光】中元节寄思(散文)
父亲离开我们11年了,我的思念从来没有被时间冲淡,每一次想起,都心疼到无法呼吸,每一次在街上远远看见精精干干的瘦弱老者的背影,我的心都止不住地抽搐。11年了,父亲的音容笑貌似昨日才离开,清清楚楚回响在耳边,浮现在眼前,每逢节日,他会提前来梦中和我相会,有时会和我说几句话,但大部分的时候不说话,只在梦中留下他曾来看我的痕迹。我明白,阴阳两隔他自知无能为力为他的女儿做点什么了,只是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
这些年来,我从来不敢提笔写写我的父亲,我一直努力地隐忍,克制着对父亲的想念,生怕稍一松懈我的思念会变成汪洋大海,冲塌我心底的堤坝。我的父亲一辈子坚强、隐忍、要强,他三岁丧母,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更多的时候去田野找能吃的野菜充饥,穿的更简陋,一年四季就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有鞋更没有袜子。冬天冻得手脚起冻疮肿的像熟透的西红柿,一碰就流脓水。好在当时民风淳朴,大家看他可怜这家帮一下那家帮一下跌跌撞撞终于长大,为了吃饱穿暖小学毕业就随别人外出打工。父亲心灵手巧一辈子学了许多技术,会修理自行车、磨豆腐……盖房盘炕、种菜等农家活更是得心应手,靠着灵活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家中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了,突然天降横祸,父亲查出不治之症,去北京治疗了一年多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他心爱的这个世界和亲人们。一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看着苦尽甘来时却与世长辞。我小时候读书读到初中时被村人笑话丫头片子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早晚要嫁人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是我的爸爸力排众议说:“孩子喜欢读就供她,读到啥时候供到啥时候”。当时我小小的心里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走出这个村庄做一个机关上班的干部,好好孝敬我的双亲,也让村民们看看我爸的做法是多么的正确。我还以为爸爸会一直陪我们到老,等我明白过来为时已晚,最终爸爸没有给我尽孝的机会,只留下深深的无奈和遗憾。
又是一年中元节,人们都说“清明节是我们去看故人,中元节是故人来看我们”。我的父亲也会来看他唯一的女儿的,我从来不迷信父亲会收到我给他烧的东西,上坟的时候给父亲点香纸是一种精神寄托,是我和父亲阴阳交流的链接,更是我报答未了恩情的途径。我和父亲的交流也就是这几个节日了。
中元节前几天我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了纸钱、金元宝、衣物鞋被,中元节当天清晨又准备了各种的食物肉类水果、烟酒茶糖和一捧菊花,穿过层层薄雾驱车回到老家,又步行踏着满地的露珠上到祖坟所在的坡上,跪在父亲的脚下,点燃香纸,(遵照森林防火的要求,也就中元节和寒衣节可以点香纸),在金红的火焰和纷飞的纸灰中父亲略带严肃的消瘦面孔浮现出来,“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抹去半生灾”,爸爸,来看看我们吧!我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工作顺利生活美满,我们又换了好房好车,房贷车贷早已还完。现在买房带精装修了,不用像过去那样还得骑着自行车一趟一趟跑建材市场了。家具是全屋定制,每平米的使用面积都最大化的利用起来。家电是智能的,坐在沙发上动动嘴就可以指挥那些电器工作。有时候人一发指令,茶吧机和升降衣杆一起说话,又好笑又好气。做饭的电器各种功能也在细化,空气炸锅、破壁机、面包机等各做各的,人一点也不费劲,做出来的食物要啥样是啥样高效便捷。逢年过节一家人去外地走走看看,近的地方开车去,远的地方坐飞机或高铁出去,您没有见过的高铁已经修到家门口了,干净卫生高速还带有空调,到北京用不了一个小时,也就是喝完一杯水的时间。再也不像过去去北京坐那种绿皮车慢慢悠悠一走五六小时,永远抢不到坐票,在车上两只脚倒替着站的,挤的连身都转不过,车厢里夏天闷热,臭气冲天,大人叹孩子哭的,冬天冻得手脚麻木出气成雾。有时候干脆不坐高铁,开自己的小轿车去,北京高速已经修到六环,一路畅通高速行驶,再也不像过去大巴像醉汉似的,左摇右摆一夜堵在现在的六环上走一步停三步,冻得脚生疼,把大巴车地板跺得嗵嗵直响都无济于事。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个人生活相应水涨船高。吃穿住行游都比过去好多了方便多了。可惜我的爸爸再也看不到了。
妈妈也很好,托党的福,买了最后一批五七工,每月有固定的工资打到卡上,自己根本花不完。重要的是她老人家身体健康,每天在周边的花园散步溜达锻炼。每年社区组织一次体检,生病还有医保,不想做饭还有社区食堂。放心爸爸!我记得您的嘱托,会好好照顾我妈。我会把对爸爸“子欲孝亲不待”的遗憾在我妈身上加倍补偿。
我的小孩也长大成人了,虽然还是那么自主独立不听大人的话,但每走一步都踏踏实实地让人放心和欣慰,小时候那么不爱学习调皮捣蛋的孩子顺利读完本科,谁也没想到还会考上了硕士,毕业后去祖国最发达的地区工作了,虽然我舍不得唯一的孩子走那么远,但是我去过她所在的深圳,确实是比内地强多了,那里经济快速发展,科技领先,环境优美。年轻人就该有闯劲儿,让她自己闯荡去吧,我也是思想落后了,该放手了。
我们都很好,只是我没了父亲。爸爸多次来梦里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好光景。相信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谢谢一季老师的及时编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