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呵护有加(小说)
呵护有加
一
这天上午,白素萍一连给她的未婚夫于志远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于是她便打电话到他的工作单位,问:“请问,于志远在吗?”
“于志远今天没有来上班。”对方回答说。
“什么,于志远没有上班?他请假了吗?”她说。
“没有。我们也打了几个电话给他,都没有人接。”对方说。
白素萍感到情况不对,立即开车去于志远的住处。
于志远住在一栋名叫天和公寓楼的三楼,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单人住房。
白素萍乘坐电梯到达三楼,迅速走到于志远住房的门口,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只见于志远卷缩着倒在门旁,已经没有了呼吸。
白素萍大吃一惊,连忙拿出手机拨打110、120。
警察和医生几乎是同时到达。但都为时已晚,死者已没有了生命的征兆。
半小时以后,医生开出了诊断证书:“病人因血糖过低导致休克死亡,属于突发性疾病死亡。”
“不!不是这样的……”白素萍叫道。
“小姐,请你冷静!”派出所的胡昆警长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谋杀!是谋杀……”白素萍继续叫道。
“请问,你凭什么这么说?”胡昆说。
“他的身体很好,昨天还和我跳了一晚上的舞,直到十一点才开车送我回家。怎么可能一回到他自己的住所就会血糖过低,并且低到休克致死呢?”她说。
事有蹊跷,胡昆决定立即向市局刑侦科报案。
二
没有多久,猎神何钊就带领他的助手赵忆兰,偕同法医汤平一起到达了现场。
汤平看了看医生的诊断,接着就对尸体进行复检。复检之后点头说:“医生的诊断不错,死者是死于血糖过低。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至12点钟之间。”
“会不会是有人给他注射了胰岛素?谋体上曾经报道过这种案例。”何钊说。
胰岛素是糖尿病患者常用的一种降血糖药,但给正常人注射就会造成血糖过低,甚至因血糖过低而死亡。
“不错,是有过这种案例。只是胰岛素又叫了无痕,一旦进入人体就会立即分解,不留一点痕迹。就是有人给死者注射过胰岛素,也无法检测出来了。”汤平说。
“那么,针孔呢?注射了胰岛素不就会留下针孔吗?”何钊说。
“是的,注射了胰岛素就会留下新鲜的针孔。但我对尸体从头到脚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个针孔。”汤平说。
“你再仔细检查一遍,重点检查死者的口腔、鼻腔、耳腔、眼睛以及肛门等器官的内部,看看这些隐蔽的地方有没有针孔?”何钊说。
“不可能吧!有谁会让人在这些地方打针?”赵忆兰说。
“如果将对方捆绑起来,或是将对方打晕之后再给他注射呢?”何钊说。
“好吧,我再检查一遍。”汤平说。
汤平说着就重新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他一边检查一边报告说:
“口腔内部没有发现针孔。”
“鼻腔内也无针孔。”
“左右两耳腔内也无针孔。”
“左眼上下眼睑内侧也无针孔。”
“右眼上……等等,在右眼下眼睑的内侧还真有一个针孔。”
“立即进行现场勘查,看看罪犯有没有留下什么印迹?”何钊说。
“已经勘查过了。现场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纹和脚印。”赵忆兰说。
“你的意思是罪犯清理了现场?”何钊问。
“不。是罪犯戴了手套和鞋套,没有留下任何印迹。”赵忆兰回答说。
事情进一步明朗,案子被定性为蓄意谋杀。
三
何钊立即开展问询调查工作。第一个询问的当然是白素萍。
“你知道你的未婚夫于志远有什么仇人没有?那种有着深仇大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仇人。”何钊说。
“没有。他一个坐办公室,整天面对各种文牍的人,又怎么会与人结仇呢?”她说。
“那么,你知道他在江州有什么亲戚朋友吗?”何钊又问。
“我只知道他的父母都在农村;至于他在江州还有什么亲戚朋友,还真的一无所知。”她回答说。
何钊询问的第二个人是公寓的管理员。
“你知道昨天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有什么陌生人进入过这栋公寓吗?”他问。
“不知道。这里虽名为公寓,其实只是一栋单人住房的出租楼,总共也只有6层24间住房,管理员也只有我一个人,平时并没有值班员。”管理员回答说。
“唔,是这样。那么,楼里有没有监控录像装置呢?”何钊又问。
“对了!一楼的电梯门口装了一个摄像头,应该有昨晚11点到12点的录像。”他说。
“那还等什么,快去把录像拿来。”何钊说。
录像很快就拿来了。他们立即打开录像,调到昨晚11点到12点的时间段,仔细查看起来。他们很快发现,一个戴了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在11点零3分时走进电梯进入此楼,又在11点34分时走出电梯离开此楼。
“此人是楼里的住户吗?”何钊问。
“应该不是。如果是本楼的住户,加班或是游玩到此时回来,绝不会只隔半小时就又出去。再说,这个季节,也不至于冷到要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的。”管理员说。
“不错!此人就是罪犯。”何钊说。
“但他用帽子和口罩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又怎么去寻找?”赵忆兰颇感为难地说。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何钊说。
他说罢关掉录像,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对赵忆兰说:“你去一趟于志远的单位,找几个对他比较了解的熟人;再去一趟移动,调出他的通话记录,找到几个与他通话最多的人;向他们了解一下他生前的交际情况,有哪些人可能有杀害他的动机。”
“好的,我这就去办。”赵忆兰说。
四
由于需要寻访的人员很多,有的又一时寻找不到,赵忆兰花费了许多时间,直至第三天才风尘仆仆地返回局里。
“一连寻访了许多人,包括他的同学、同事与朋友,都想不起来于志远会有什么仇人,更别说那种有着深仇大恨,要将他置之死地的仇人。”她向何钊汇报说。
“难道就没有一个曾经对他有过怨恨的人?”何钊说。
“要说对他曾经有过怨恨的人,倒也有两个,那就是他的两位前女友。但凶手可是一个男的呀。”她说。
“你能确定罪犯就一定是一个男人吗?别忘了,那人可是戴了一顶帽子,一顶能把女人的头发都遮盖住的帽子。”何钊说。
“好吧。于志远的第一个女友叫莫桂花,是他高中的同学。高中毕业后,于志远考上了江州财大,而女友却没有考上大学,两人就断了关系。第二个女友叫白春萍,是他的大学同学,毕业以后也都分配在江州工作,两人情深意笃,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但不知为什么,两年前于志远忽然与她断绝了关系,另行爱上了他现在的女友。”赵忆兰说。
“他的这两个前女友现在都在哪里,干什么工作?”
“莫桂花在一家医院里当护士。白春萍则在一家商场里担任部门经理。”
“护士?这可是一个能接触胰岛素的工作。我们就先去拜访一下这个莫桂花吧。”何钊说。
莫桂花二十七八岁,瘦小沉静。提起她与于志远的往事,她平静地说:“不错,我与于志远是有过一段恋爱关系;但那已是过去了的事,我几乎已经把它淡忘了。”
“据我们所知,当年,是他提出要和你分手的。你难道对他就没有一点怨恨吗?”何钊问。
“那有什么。当年,他考取了大学,而我却名落孙山,虽然后来我进入了一所护士学校,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却是难以逾越的,分手是挺正常的事。我干吗要怨恨?”她说。
“你可知道,于志远死了?”
“是吗?唉!好人命短。他是怎么死的?”
“你还认为他是好人?”
“当然。在学校里的时候,他是班上的优秀生,又肯帮助人。听说后来他一直保持着这一品质。当然是好人。”她回答说,对于志远的死了表现得很淡漠,竟没有再问他的死因。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大前天晚上11点到12点钟,你在哪里,在干些什么?”何钊又问。
“当然是在家里睡觉。在那个时间,除了睡觉,还能做些什么?”
“有人证明吗?”何钊问。
“证明?这也要证明吗?”她奇怪地看了何钊一眼,说,“我妈妈,我丈夫,我们一大家子人都可以证明。”
从莫桂花家出来以后,赵忆兰说:“可以排除她的嫌疑吗?”
“当然。”何钊回答说。
“下一步呢,是否还去拜访那位白春萍?”
“当然,舍她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怀疑对象吗?”
“但胰岛素是医院严格控制的处方药,白素萍既非医生,又非护士……”赵忆兰说。
“胰岛素虽然是医院严格控制的处方药,但糖尿病患者人数众多,有的糖尿病病人还自己注射胰岛素,弄一个注射器一支胰岛素,应该不会太难。”何钊说。
五
白春秀则要比莫桂花年轻,也比莫桂花漂亮一些。提起她与于志远的那一段恋情,她的表现也与莫桂花不一样。
“我与于志远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因为志同道合,兴趣相同,便渐渐产生了感情,每天黄昏一同漫步在校园内,畅谈文化、艺术、哲学、人生,以及今后的理想,星期天还邀上几个同学一起去郊外野餐……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她说。
“那么,后来,你们又为什么要分开的呢?”何钊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他的追求变了吧?大学毕业以后,我们还继续恋爱了两年。那一天,他忽然向我提出分手,这使我很感意外,也很伤心。”
“你还为此而大病了一场。”
“不,也不光是为了此事,也有工作上的压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是有些压郁,烦躁,心神不宁,从而引起失眠和疲乏无力。但大哥却非要我去住院治疗。”
“你大哥?”何钊说。
“是的,我大哥。他是协和医院的医生。我还有一个二哥,是搞电子工程的。两位哥哥都很关心我,对我爱护有加。我们的母亲死得早,父亲又整天忙于公务,我几乎是在两位哥哥的呵护下长大的。”她说。
“你知道于志远死了吗?”
“什么,于志远死了?”她听后大吃一惊,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死的?”
“就是这几天的事,是遭人谋害而死的。”何钊说。
“遭人谋害?天呀!什么人这么恨他,竟要把他害死?”
“这也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事。”
“你们就是为了此事来找我的?”
“是的。你能为我们提供一点什么线索吗?比如说他有没有什么家族的世仇,读大学时有没有与人结过仇。”何钊说。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大前天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什么证人?”
“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当然,这只是一个例行程序。”何钊说。
“大前天晚上我在店里验收一批新到的货,一直忙到12点钟。这事,店里几个一起验货的店员都可以证明。”她说。
告别白春秀出来,赵忆兰问:“她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吧?”
“应该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怀疑对象了。”何钊说。
“她不是有两个对她爱护有加的哥哥吗?我们不如就去拜访一下她的两个哥哥吧,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赵忆兰说。
“你不会也怀疑她的两个哥哥吧?”何钊说。
“那可不好说。在案子的真相大白以前,人人都有嫌疑。”赵忆兰说。
六
他们先去协和医院找到白春秀的大哥。
白春秀的大哥叫白志坚,三十多岁,是一位外科大夫。他听了何钊他们的来意以后,说:
“于志远与我妹妹的那一段恋爱,曾经给过我妹妹许多幸福,但也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至今,我妹妹还未能完全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
“听说,你曾为你妹妹的事,与于志远打过一架?”何钊说。
“哪里是打架。”白志坚苦笑说,“我是为了妹妹的事去找过于志远,想劝他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回到我妹妹的身边来。因为语言不合争吵起来。我一时未能忍住自己的怒火,挥手打了他一耳光。”
“那么,你对于志远这个人的看法怎样?”
“从公允的角度说,此人有一定的才能,为人还算清白,加上仪表堂堂,是白领之中的佼佼者。但从私人的角度说,我却厌恶他,因为在他堂堂的外表里面,有着一颗朝三暮四,攀附富贵的庸俗的心灵。”白志坚说。
“你说他攀附富贵?”
“怎么,你不知道?他的新女友就是荣宝堂大经理的女儿。”
“你知道他死了吗?”何钊问。
“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就在前几天,遭人谋害,死在他的住所里。”
“报应。”他说。
“对于他的死,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能说些什么呢?好话,我不想说;坏话呢,人已经死了,再去对他说三道四,也有违于做人的道德。”
“最后一个问题:大前天晚上11点到12点钟,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可有证人?”何钊说。
“大前天晚上我就在这医院里值班。值班的护士可以作证。”白志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