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韵】茶缘(故事) 
荒凉的西北边塞,古道瘦马,落日残阳。
  
小村子在如此凄凉的意境下更显衰败。父亲十几年前去戍边了,就剩郝承和母亲居住在这里。郝承在家耕种几亩薄田度日,老母硬撑着揽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补贴家用。
  
母亲病了,郝承跑遍了周围村子的医馆,却无钱给老母治病。绝望的郝承跪在医馆的门前,一头一头地磕下去,青石板上绽开了朵朵血色的梅花。医馆门口的学徒们漠视着梅花的“开放”,在他们眼里,鲜血远不如铜板落袋的叮当声美妙。贱命如草,磕死了,城外的乱坟岗不过多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郝承彻底绝望了,但为了母亲,他必须坚持。一旁的白发老者看不下去了:“孩子,你去距此地几千里之外的羊楼洞,那里有一棵神树,神树下有一眼神泉,我家老祖的病就是在那里医好的。”郝承满心欢喜,给老者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幸福的眩晕。
  
郝承推着独轮车上路了,车上是娘和吃喝之物。郝承是在北风呼啸的时候出发的,到达崇山峻岭之下时,已是夏日炎炎。一路行来,郝承和娘吃些林中野果,母亲的咳嗽倒也轻了些。
  
面对直入云端的羊肠小道,郝承用棉絮包裹了藤条,将娘绑在背上,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郝承把仅有的干粮给娘吃,自己喝山泉水充饥。几次发晕打晃,差点掉落悬崖。娘在背上挣扎着要跳崖,好让郝承解脱。幸亏绑得结实,郝承告诉娘,娘若死了,儿子怎能独活,娘这才安静下来。
  
小路上,留下了郝承膝盖和血肉模糊双手的印痕。这时,从云雾缥缈处传来悦耳的歌声。郝承精神大振,爬行速度加快了许多,转过陡崖,山坳对面的山腰间有火光闪烁。郝承抬头看时,胳膊发软,顺着山路软软地滑了下来,啥也不知道了。
  
昏睡中醒来,郝承那失去本色的旧衣服换成了新衣。郝承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娘的影子。郝承连喊几声娘,瑶装的小阿妹走进来,白皙的皮肤,两个忽闪的小辫子下有如点漆般的杏仁眼中透出喜气,脸蛋是健康的苹果红。她怀里抱着黑色的陶罐,一股香气从坛子里飘散而出,弥漫整个房间。郝承顿时感觉伤痛都减轻了几分。
  
“小阿哥,不要着急,你阿姆就在隔壁。”
  
郝承显得很茫然。小阿妹转身出去,找来小阿哥做翻译。原来是雷家小阿妹救了他们母子二人。此地正是羊楼洞,羊楼洞有一棵上古传下来的神树,神树下有一眼神泉。常年用神泉水泡神树的叶子喝,的确有强身健体、去病除疴之功效。村中多有百岁老人,一生身体康健,和常年服用神树叶和神泉所泡之水有很大关系。
  
郝承挣扎着跪在床上纳头便拜,让小阿哥告诉雷家小阿妹,等身体康复后,他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她的救命之恩。雷家小阿妹惶恐地看着郝承,摇晃着双手,眼里透出一丝羞涩,让小阿哥告诉郝承,他的孝行感天动地,神树有灵也会流泪,神泉有音也会哽咽。
  
每天,郝承比“叫鸣鸡”起得早,比牛马干的活都多。郝承干活时,小阿妹会尾随左右,找各种理由打断郝承的劳作,打发郝承上街去给自己办私事。
  
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神树下总会响起仙乐般的歌声,是小阿妹在唱歌了。山歌一曲一曲地唱着,几个山寨的阿哥站在不远处放开嗓子应和,都对不上小阿妹的歌,倒是郝承的呼噜声隐隐地很合小阿妹歌的节拍。
  
优美的歌声终于将郝承唤醒,郝承走出屋子,看到月光下如同仙子般的小阿妹,不由怦然心动。小阿妹唱着山歌走向郝承,郝承怎么能听不懂歌中的情意呢。郝承迎上前,和雷家小妹双手相牵着向神树走去。对歌的小阿哥们唱着忧伤的山歌远去了。在神树和明月的见证下,郝承和雷家小妹幸福地结合了。
  
郝承娘的身体完全康复了。郝承和雷家小妹继承了雷家制茶技艺,让神树和神泉造福乡里,让周围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在郝承和雷家小妹故去后,乡亲们感念雷家小妹和郝承的恩惠,就给神泉起名观音泉,在神树下给郝承造像,每逢重大节日祭拜。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郝承造像已经消失无踪。郝承和雷家小妹的传说却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村民口口流传,神树和观音泉继续造福着周围的十里八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