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
　　
　　 米娜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那条走廊上。走廊很长，在这个时分只有两端的窗户那里有些亮光，照出了不大的一块区域。走廊的中间，那些亮光无力走过来，有点黑黢黢的了。
　　 她听见自己的鞋底在白地砖上发出啪嗒声。声音被逼仄的墙壁回响，格外清晰，像是在耳朵里造出来的。它们在米娜的两耳之间穿过，又在头顶盘旋一圈，然后让位于下一个声音。
　　 走廊空无一人。两边的房间门紧闭着，楼梯拐角的那间，门滋开了一条缝隙，幽暗深邃，有个东西在闪着隐隐的光。发霉阴冷的空气从门缝里爬上米娜的脚面，把米娜的身体和灵魂用力往屋里面拖。
　　 米娜的右手边，楼梯螺旋着向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什么声音都没有，每一次呼吸，米娜都觉得有人在自己耳后叹息。暗夜中，墙壁泛着森森白光，像月光下的死人头骨。
　　 米娜的指尖擦过墙壁，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了头皮。米娜忽然想起了“红皮鞋”的故事——那双无人的尖头红皮鞋行走在走廊的地面上，啪嗒，啪嗒……停了一下，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走廊的顶端，光线更暗了，那窗户仿佛在越走越远。就像电影中的镜头，越拉越长，地球和米娜旋转着逐渐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尖细的哭泣声……
　　
　　 ◎万副局长
　　
　　 万副局长看着别人在夸着李小小不久前在中国作家网发表的散文，嘴巴动了两下，目光在李小小和说话人之间迅速跳了几个来回。
　　 万副局长是办公室主任出身，局里的“大笔杆子”，被赵局长称为“快枪手”。万副局长在转业前是政工干部，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和军训，剩下的就是不停地写各种各样的汇报材料。还给军长写过发言稿，有些名气。赵局长的夸奖倒也不虚。
　　 大家在那里嚷嚷着喊李小小“作家”，还说李小小的下一篇作品或许就要发到《收获》上了。
　　 看着这场景，万副局长觉得很有必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在这个酒桌上，他是最大的领导。“大笔杆子”的名头在那里，他怎么也得说两句。
　　 “还可以”，万副局长说的时候下巴往里收，嘴巴向两边努力撇开，看着比通常更大了一些，嗓音也粗了点。那个“还”字拖着长长的尾巴，听起来变成了第三声。这三个字原本只要两秒就可以说完，万副局长花了五秒。
　　 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