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一颗奔走的心(外四首)
★一颗奔走的心
所有的梦都醒着。一场雨
舞动的旋律,仿佛
前世落下的声响。曾经
有蝉的呜咽陷在这里,而此时
只有结石的心
与枯萎的花朵纠缠在一起
蒲公英的孩子被送到了远方
留下的是一些暗伤
露珠上的人,坐了许久
待光芒收走这惟一的潮湿
犹如岁月突然地坍塌
但不会有人忆起,这瞬间的薄凉
在一截肃穆编织的花环下
爱与恨颓然倒下
耀眼的寂寞,多么刺目
现在一颗奔走的心,多像一盏
贫瘠的灯火,周遭
再也没有,可照亮的事物……
★坟墓
仿佛活在一座硕大的坟墓里
站着或躺着,睡着或醒着
都保持同一个姿态
阳光送过来一个棱角分明的暗影
它揭开了日夜轮回的法则
可我已习惯了阴冷,潮湿和静寂
我不再攥紧今天,明天和未来
不再追逐日月,星光和萤火
我双目紧闭,逃离灼人的尘世
我要告诉我的亲人们,我不会
轻易地步入天堂或地狱
我要把脱下的伪装交给佛陀
我还要告诉那些寸步不离的鼠辈们
不要啃噬这被生活遗弃的骸骨
我早已一无所有,两手空空
不要怪我,熄灭了内心的灯盏
我已经遍体鳞伤,一无是处
坍塌的过往堵塞了诗意的河流
原谅我,没有说出爱的因,恨的果
原谅我,在坟墓里孤陋寡闻
原谅我,将燎原的暗火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们曾经走在无人的旷野
我们,曾经走在无人的旷野
忆金戈铁马,烽火枭雄
或举起“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向世界说出心底的疼痛
而广场上,一尊英雄的塑像
多像旷野里的一块顽石
或某个物件
被遗忘在历史的轻颤里
人们的眼神犹如旷野里的风
在他的肩头掠过
已没有人能说出血淋淋的过往
或不堪回首的岁月
寒冷或湿热没有喊出内心的隐忍
一些枯枝败叶,沉睡不醒
蝉声沙哑如旅人撞墙折返的回声
河流呜咽,带走荒凉的 独白
高大或矮小的脸上
我没有觅到一丝炮弹爆炸后的痕迹
在英雄凝重的眸光里
这一片沃土,多像无人的旷野……
★光环
仿佛是一套无法破解的魔法
光环笼罩头颅
像给一块粗粝的石头贴上金边
这不是我本意
我坚信,再美丽的光环
都无法取代星月
要懂得光环是嵌在额头的深渊
我已意识到
夜色谁都阻止不了
犹如阻止不了岁月的轮回
黑暗不肯停下脚步
除非草尖上挂满阳光
除非让大地保持清醒
让明月睁大眼睛
让内心变得更加辽阔
而这只是一种臆想
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后的快感
如果我暗淡了,或
陈尸于生活的刀斧之下
请喊出,我另一个名字 残骸
★石狮子
我猜想,一头石狮子的狰狞
动摇不了谁敏感的神经
尽管它孤癖,冷漠,深不可测
尽管它一言不发,沉寂如水
可我却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令人不寒而栗
令人想起,它和俗世有某种相似
仿佛它隐着时代的鞭痕
或藏着无尽的深渊
或令你不忍侧目,不忍
写下心底的薄凉
不忍说出,那被压垮的国度
那些扭曲的灵魂,挣扎于
乱石之下或杂草丛中
他已喊不出辽远或深邃
而我,多像一只待烹的羔羊
我已无力同谁的眸光对峙
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石狮子向我扑来
将我脆弱的灵魂拦腰 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