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走在时光的桥上(外四首)
◎走在时光的桥上
谁说时光的桥,很短,很短
我的脚步历经半个世纪
从未停歇
都没有轻松地走出
你说桥的两端,一侧是春天
另一侧是冬天
不然我怎么会带着微笑上路
又携着颤栗而归
他说桥的两端,一侧是天堂
另一侧是地狱
不然我怎么会举着阳光而去
又扛着疲倦而回
而我说桥的两端,一侧是险峻的高山
另一侧是辽阔的草原
我就是从高山上走来的游子
或是从草原里横出的旅人
我承认,我还没有寻到理想的彼岸
或梦中的花园
尘世的洪流湮没了我的眺望
我只能,在坍塌的过往中驻足
心底的彷徨已不需要拯救
我已习惯了沉睡或苏醒
习惯了昏黄或暗淡
习惯了数不清的千疮百孔
现在,时光的桥冷峻而又苍茫
我已握不住一句温暖的话语
我多像一块顽石隐于岁月的河流之下
或成为一截被时光遗弃的 骸骨……
◎聆听稻花里的蛙鸣
谁知岁月是一个无情的工匠
当我再次返回故土,老屋早已不在
与我对峙的竟是半截无语的土墙
村庄没有伸出一双挽留的手
时光的刀斧砍去了荆棘
也砍去了,我内心涌动的野火
一些斑驳的光芒,已解不开我生锈
的枷锁。稀薄的轻烟里
一丝淡淡的惆怅,横在飘泊的村头
也许,只有这样的时刻才能让我清醒
才能让我凌乱的脚步停顿下来
才能让我的眼底有着隔世般的凄凉
如血的黄昏里,仿佛隐着我苍白的呼喊
我清楚,即便我喊得失去血色
也喊不出一座葱郁的花园
此时,潜伏于稻花里的蛙鸣,像是从土堆里
发出的嘱托。模糊了我的血脉
模糊了,我整个世界……
◎门
两扇门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用眸光,即可丈量它们之间的
距离……
它犹如江河的两岸,中间隔着万顷
波涛。而我,只不过是风雨中
一叶漂泊的小舟
我清楚,这河底藏着数不清的暗礁
一触即发的火山和变幻莫测
的暗流,以及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
固守在紫色的门中,我举着虔诚
忐忑,忠诚和惶恐,举着虚伪
的笑容和言不由衷的话语
而从那扇门里传出的风声
令我的隐忍一降再降
直到找不到自己的身形
我时常,遥望行人寂寂的彼岸
像寻找遗失的灯盏
或一棵菩提的 踪迹
近乎雷同的钥匙,打开相似的门扉
他宛若盆满,钵满的佛陀
而我,多像一个输光了的鬼魅……
◎鱼祭
再问它家住何方,兄弟几人
已是多余
一个没有名份的诱饵
即改变了它的前世今生
曾经厌倦的池塘
拥挤的空间
相护碰撞的回响
这一切,都在离开水面的瞬间
绽放出花朵
有一种不祥之兆涌来
侠骨柔情,忠肝义胆
将被吞噬得不留一点悬念
也许,会有一堆白骨的锋芒
刺向天空
或一双被抛弃的眼神
死不瞑目
◎鱼化石
人。活着的时候多像一条鱼
游走于大街小巷
或静卧于花前月下
可以把酒问天
飘洋过海
可以多愁善感
海誓山盟……
死了的时候,像空气
像被抛弃的垃圾
像被秃鹫啃噬后的骸骨
像一棵被遗忘狗尾草
死后,和一条鱼毫无关联
一条鱼尚有机会深埋地下
保持活着的姿态
等待你去寻找
2014-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