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毒酒
(一)
都十年没见面了,雪突然给君打来电话。君想都没想这是为什么,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冥冥中他就觉得雪有一天会到来。
十年,十年的悠悠岁月中,雪一直烙印在君的心里。她是那样的痴心,那样的纯美。所以当雪一个无声的电话,一个你还在干以前的那份工作吧,我听到许多学生的声音的信息,君就知道是雪。在君的心里,没有谁会在电话那头不说话,没有谁会记着他的过往,询问他的现在。
(二)
“你知道我是谁吗?”雪发来信息。
“知道。”
“说说我是谁。”
“我说你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吧:雪。”
“哈哈,真有你的,你还记得我?”
“刻骨铭心,至死难忘。”
“哈哈,言重了。”
“我也不知道当年怎么搞到了你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一直就记在我的心里。想不到十年了,你还在用。”
“号码不变,是怕故人到来。哈哈。”
“还记得十年前临别时我对你的两个请求不?”
“记得,一要当好老师,二不许抽烟。”
“哈哈,看来你还有点记性。”
当年雪一直追问君的答案,可直到临别君也不能给雪答案。他只有在心里默默恋着雪,恋着她的一往情深,恋着她的万般纯美。临别的那一幕更是铭刻在心。雪把她的那张纸条像握着她的心一样握在她的手心,然后轻放在君的手心,那样一种交付,让君一辈子都想珍惜。雪在最后写道:“最后,对你有两个请求。第一一定要当好老师,因为我需要一个这样的老师。二、不许抽烟,抽烟对身体有害。”因为当时觉得当老师极其卑微,所以曾扬言不想当老师;因为恋着雪的深情,又不能有丝毫表露,所以学着抽烟。不想这些话,这些行为,都被雪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并给君这样好的忠告。那一刻君觉得雪是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也就在那一刻君打算用一生的时间来思念她。
(三)
“你真的没有忘记我吗?”
“没有。”
“现在人都说只有肯借钱给你的人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那确实。”
“假如有一天我没钱了,你会借钱给我吗?”
“可我没钱啊。”
“我说有一天向你借钱,你就说你没钱,看来你并没有把我当作朋友。”
君想了想说:“能借钱给你是你朋友,反过来,没钱借你,你也许就不会把他当朋友。”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有钱没钱都是朋友吧。”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____假如我现在向你借钱,你会借给我吗?”
“哈哈,我的钱都在银行。”
“在银行,你不知道去取啊?”
雪真的没有明白君的意思,钱在银行就是没有钱啊。君一直家庭负担重,这么多年也就存了个三五万。
“那好,你要多少呢?”
“哈哈,我是试试你的心。我是不会向你借钱的。”
谈到钱,君就觉得俗了。雪也不知道她在君的心里是什么地位,她是他今生的唯一。假如他有一百万,那么有五十万一定是她的。假如她需要他的一颗心,他一定会给她一颗心;假如她需要他的一颗肾,他一定会给她一颗肾!
(四)
“到电脑上去,我想与你分享两首歌。第一首,冷漠的《我爱你胜过你爱我》。”
“好的。”
雪发来歌词的一部分:“难过的时候,我学会了独自承受,为什么你变得不再……想你的时候,你是否也能感受,爱错了你,也不回头……”
君发现雪把“为什么你变得不再温柔”的“温柔”打成了省略号。十年前,有人对君说过,雪觉得君特温柔。雪是那样深深地刻在君的心里,君在雪的面前永远都是柔情一片。
“觉得怎样?”
“有点共鸣,哈哈。”
君以前听儿子的手机里经常放这首歌,但那时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再听听陈瑞的《相思的债》。”
我是一个独倚寒窗的女孩,红尘中谁能了解我的无奈。世事难留,两情难猜,一生等待,难把一瓣心香采摘。我是一个痴心难改的女孩,问世间谁能聆听我的感慨,素弦琴断,泪湿香腮,一生徘徊,走不出这相思的苦海……这歌唱得幽幽怨怨,让人肝肠寸断。
“我是一个痴心难改的女孩,问世间谁能聆听我的感慨。素弦琴断,泪湿香腮……啊,雪你不能这样!”君心里想。
“我经常听这首歌,每天都听!”
“哦,雪,你不能这样。你这样痴心会毁掉自己的!”
(五)
“我现在跟别人合开着一家美容店,可是那伙伴快要生孩子了,我准备一个人移过来。我需要资金,你有钱借给我不?”
“你要多少?”
“十万。”“没问题。”
“二十万?”
“哈哈,借多少就多少,哪能水涨船高呢?”
“那就十万吧。你投资我十万,到时我给你五十万。”
“啊,那不用,我是借钱给你,不是做生意。”
“你到底有钱没?别打肿脸充胖子哦。”
“说实话,我自己只有五万,我还可以到银行给你贷五万。”
“凭什么贷?”
“我可以用工资卡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到时还不了你?”
“我这是心甘情愿,就算是一杯毒酒,我也愿喝下。”
“有你这颗心我就满足了。我不会向你借钱的,我不想让你冒这个险。”
“怎么,不相信我?把你的帐号发过来。”
“不了……”
(六)
每天都这样跟雪聊着。有时雪也打电话过来,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雪对君说,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跟他聊天。
“我今天掉钱了。”
“咋啦?”
“我店的房租是每月1号交。我今天带钱去找那老板交房租,老板外出了,说另外哪天交。可是回来的时候,我的包掉那车上了,我也不记得那车牌号。”
“哦,那真够闹心的。”
“我经常掉东西。你不知道,我手机掉了不下十部,现在用的手机都是他送给我的。”
“谁?”
“我的一个朋友。每次掉东西他都骂我是猪脑子,我都不敢告诉他了,可是我很想他!”
“男的吧?哈哈。”
“嗯。”
“想他就给他打电话呗。”
“没用的,他已经很久不接我电话了。”
“哦……”
君突然明白雪的这次到来是有她更重要的伤心事,她的那些冷漠和陈瑞的歌也并不是指向自己。但这一切都不能影响他对雪的感情,虽然他把雪刻在心里,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和雪在一起。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她好,为她祝福与祈祷!
但尽管这样,他的情绪也还有些波动。他打开电脑,听起了顾建华的那首《爱你今生到永远》:每天每夜都在思念着你,哦,红颜,可不可以爱你今生到永远……
“不高兴吧?”
“怎么不高兴?”君反问。
“在干什么?”
“听歌,以前下的歌。”
“哦。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
“你没感觉到当年我就深爱上了你?”
“哈哈,不可能吧?你当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所以说你当年还不懂得爱。”
“我真的没想到,总以为你不太理我。唉,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委屈,看来我输掉了整个人生!”
(七)
“在干嘛?”
“看电视,湖南台《相爱十年》。”
“哈哈,真有你的。我看电视经常通宵达旦。”
“那你工作咋办?”
“工作都是她们做,我指导一下就可以了,而且中午也有休息时间。”
“哦。”
“我刚怀孩子那阵,有一次看电视看了三天三夜。一部好电视,我就想一下子看完。我妈都骂死我了。”
“你就这样,遇到满意的就这样执着。要像我,学会放手。就像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是放手的。”
“哈哈,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你,什么都不属于我。”
“那可言重了。”
“我有一件不情之请想对你说说。”
“你说吧。”
“我的伙伴要回家生孩子了,可是我真的还差一点资金,你能借我三万吗?”
“没问题,你把你帐号发过来就是。”
“我们都十年没见面了,你就这么相信我?”
“信人不疑,疑人不信。”
“你就不问怎么不向别的朋友借,而向你借?”
“你不向我借向谁借?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嗯,我会记着你的好。”
君明白钱是一个敏感问题,也明白十年不见意味着什么。十年,也许会发生许多事情。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君明白自己爱雪,他愿为雪做一切!如果爱需要用钱来证明,他愿意为此一掷!
“人最怕,激情后的陌生,暧昧后的冷漠,认真后的痛苦,信任后的利用。今天再大的事,到了明天就是小事;今年再大的事,到了明年就是故事。我们最多也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君打算今下午就给雪打钱去,他不明白雪发来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是提示这笔钱借出去很有风险吗?他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雪是刻在他心上的那个人。他说过就算是一杯毒酒,他也愿喝下!
(八)
“钱已收到,谢谢你!”
“不用呢。”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生下孩子后一年,也就是前年,那一年我全没做事,跟着一些朋友打麻将,买地下六合彩,输了六十万。”
“哪输这么多?”
“一场麻将输好几千,一次六合彩输好几万,我哪有这么多钱输?所以这段时间逼债的人搞得我焦头烂额!”
“想不到你是一个曾经输掉六十万的女孩。你曾经那样听话,那样疼爱你的家人。”
“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也很心痛。我的这个电话号码不会用了,等我有钱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君终于明白自己喝的真的是一杯毒酒,但没有丝毫的后悔。如果雪仅仅是因为欠债的事,他愿自己有万贯家财去拯救她。可自己没有,自己只有这区区三万向雪尽绵帛之力。至于雪的电话号码,即使它不变,他也不会主动去拨打它,因为他对雪只有祝福与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