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风景线(小说)
十天后,毛宁取看见生意出乎意料之外,小眼睛看着各家的生意,披着风衣每天都来转几回,最后给我们通知,统一收款。提取百分之三十放在他那里,百分之一十作为卫生费,百分之一十作为污染费,百分之一十作为安全费。统一收款后,每个礼拜一结帐,将余下的钱给业主。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起来反对,合同上并没有这样的条款,也没有说那些费用,怎么会突然蹦出来?有些人就将这事起诉到法院,法院不予受理,说每个企业这些东西都在情理之中,你们那个合同法律不认。白字落黑纸怎么会不认?那要这东西干什么?后来才知道,人家的姐夫是市委秘书长。知道这个后,人慢慢地心凉了,就连二楼区委书记的小舅子也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拼命挣的钱装进别人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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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月,毛宁取挨了一砖。据说是晚上去卡厅,刚出门还没来得急上车,就在自己的小车跟前一砖照头盖下,他却没死,却给自己买了一顶绿泥帽子整天带着。据说,他的头盖骨陷下去一块,谁打的无人知晓。有人说是为了地皮,有的人说是我们商城里的人,还有人说是为一个女人,也有自己的老婆。
三个月后,毛宁取又以消防为由,给二楼要七万。说要改造消防通道以及设施,以前的不达标。不达标怎么能开张?没有消防许可证营业执照怎么办来的?这些疑问谁能想通?二楼要那么多,一楼的“东北一家人”也一样,其规模比二楼小得多,迫使一楼北厅的东北人连夜跑了,人去楼空,余下的南厅,每家两千。
二楼一直拖欠,一楼留下的人都给了。有的人悄悄地走了,每个人都清楚,不知给自己挣钱还是给毛宁取?你能挣多少他能剥夺多少,还不如一走了之。就这样,南大厅好几家走了,再加上北厅全部黑了,红红火火的生意经过折腾降下温来。有的人进来转一圈就走,东北的特色和自己的口味,人去楼空。还有几家特色菜也没人了,留下的是面食,永远地合乎大众口味,不管是蹬三轮的,买菜的,闲逛的,只要你食量大就来,花两块五角钱买一海碗,吃饱擦嘴走人。
有的想吃干的,三块五一碗炸酱面,好多人看见就害怕,有的人却能吃完。在众多的生意里,我的生意还算不错,每天三百多,除了人家拿走的多少能余一些,随着商户大部分走了,统一收款也取缔,整天吆喝着招商,敲锣打鼓,打广告,发传单。谁知人们的口传被传单快,也被传单有说服力,进来一个人一打听就走了,商户们没有一个说毛宁取好。从此,人们给经理取了个绰号——拔毛器。
一个月后,二楼以失败而告终。他们整整亏了二百多万,多亏是三个人合伙生意,到了每个人身上就是几十万。听说人家投资到公路上去了,有关系就不怕赔。
十月一刚过,南厅留下我一家。我硬撑着,到处一片漆黑,只有南厅不大的地方灯亮着,吃的人虽然没有原来那么多,左边有一家衣服鞋帽商城,那些人都要送饭。两个服务员变成一个,再加上我,一直给人家送,跑得我腰疼腿酸。进来人赶紧吃一碗面就走,大厅里冷得实在受不了,没事我们都钻进操作间。
落雪的日子就是我倒闭的日子,我一家怎么能承受大厅的暖气费?只能结束长达五个多月的饭馆生涯,人家还要大厅的折旧费。我哈哈大笑了,闪着泪花给了人家两千,悄悄地回到家里,仔细计算了一下,整整赔了两万。院子里到处是锅碗瓢盆,没有地方放置,只能当废铁处理掉。
那年,我用二百块钱过年,是我人生历史上最穷的一年。我睡在床上十天没有起来,时时都想到死,想去见我的母亲和父亲。当我看到一双儿女,刚过年就来到打零工的市场上,一个人叫我给他家通厕所。我既没有工具,也不知道怎么弄,幸好旁边有一人,他对我说:“我看你也不像干这活的人,这事你干不了,咱们两个走,挣钱对半分,我有工具。”
后来他才对我说:“我见过你,那年我给你卸过水果糖。你虽然赔了钱,却给了我那么多水果糖,我家孩子吃了两年。”
我惊奇地看着他,问他水果糖夏天是怎么存放的。
他给我说了窍门,随后又和他给人家粉墙,活一完就去寻开车。
2015.1.17于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