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我有病(外四首)
◎我有病
好动症并不影响我的抑郁
以前,有人说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内向的可爱,见到女孩子脸红,甚至吐字不清
父母以为先天使然,二舅却把我训练有素
由低音到高音,由清晰到洪亮
说起话来像个军人,却又不是军人
小时候,经历两次脱臼,父母带我去城里接骨
初中时,时常头痛欲裂
高中时,长水珠,生天花
大学时,突发中耳炎
短短十几年的光阴,贫穷的家境每况日下
父亲倔强,母亲倔强,我也开始变得倔强
拒绝吃药,拒绝呻吟
以微笑的表情抚慰父母,对抗这个世界
夏季怕热,冬季怕冷,命里缺水
我怀疑我的前世是岸边一棵杨柳
靠着一条河流,振振有词。时而巍然屹立
时而又弱不禁风
◎感谢遭遇
我对遭遇心怀感恩
每一次跌倒,多了几分站立,多了几分挺拔
每一次抽打,多了几分坚劲,多了几分风骨
每一次挣脱,多了几分滚烫,多了几分热血
感谢一次次遭遇绽放的罂栗
让我行走大地上,接受嘲讽,接受冷峻
辨别居心叵测,洞察人情冷暖
一次次以毒攻毒,磨砺筋骨,一晃就是二十年
感谢上苍命定的一切遭遇
让我脱胎换骨,从世俗的泥沼中站立起来
如果说我是风中的芦苇
那飞白的花絮便是散落的最后真迹
◎孪生兄弟
十月怀胎,我们同住在子宫里
母性的脐带维系相同的血缘
解剖的那一刻,谁先啼哭都一样
必定有欢笑的容颜
我们吮吸着相同的奶水
穿着相同的衣服和鞋
爬上共同的餐桌,饮过相同的井水
血液必定流淌着相同的因子
我们是同胞坠地的孪生兄弟
邻家分不清你我
父母深知我们的秉性
我们形影不离,并且血脉相连
◎墙
秋天的枯草,是无法收复的河山
被反复渗透的一道墙
过于潮湿、阴冷,剥离下一块块
灰白
一道墙凸显沉重,背负霉变的可能
趁虚而入的青苔,它是怎样占领
墙的疆土。大风吹过
一颗颗草籽又是怎样攀上墙头
生根、发芽、草木皆兵
夏天,一道墙在狂风中摇晃
远走他乡的我
仿佛又增了几分浓密的乡愁
◎午夜书
这不是梦境,纸上有春天的痕迹
灯火点燃午夜的玫瑰
一枝红杏在隔壁的墙绽放
时不时地,制造大小不一的声响
像我笔下轻重有度的词
用流水告诉我,什么是抽刀断水
什么又是细水长流
夜深了,门缓缓打开又关上
窗外的橄榄树高大而挺拔,夜夜长
进行一次次神性的思考
嗓门高了又高,充满现代的戏剧性
耐心练习的绿岛小夜曲
终究还是逃不掉浪淘千古
我时常在夜间,与一朵玫瑰对峙
或是瞭望。睡了,或是醒着
生活都富有惯性。夜更深了
一道墙开始变得生动
老去的或者正在老去的人
往往都惧怕光阴的锋利与残忍
拜读!
那个孪生兄弟还可以写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