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韵】萝卜(随笔)
萝卜土豆西红柿,是蔬菜中的另类。西方把土豆当主食,咱中国人偏当它是蔬菜,西红柿怎么瞅都不像厨房里的东西,可极少有人把它当水果(现在的圣女果之类当然得另当别论),而萝卜可蔬可果,可生可熟,可鲜可干,可荤可素,是食材中难得的“全才”。
萝卜赛梨,是说萝卜可以做水果。
北京人和天津人都爱吃萝卜,我觉得萝卜在京津地区首先是水果,其次才是蔬菜。两地口味略有不同:北京人喜欢甜口的,所以口甜的“心里美”成了北京萝卜的代表,好的心里美几乎没有一点儿辣味儿;天津人吃萝卜讲究多少有点辣味,否则似乎不够过瘾,“萝卜要是不辣,有嘛儿意思”,于是主推略有辣味的“卫青”------也就是今天的沙窝萝卜。
卫青萝卜和汉代骠骑大将军卫青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里的“卫”就是指产地天津卫,“青”即指萝卜皮、肉均为绿色,卫青萝卜于香、甜、脆、嫩中略带辣味,吃起来清凉爽口,是天津特有的名产。天津人常说:“小刘庄的萝卜,俩味的”。上世纪初,天津市河西区小刘庄挂甲寺一带盛产青萝卜。后因修建工厂,萝卜不得不易地,于是被天津的沙窝萝卜,葛沽萝卜所替代。旧时,每至冬日,津城专卖萝卜的小商贩,背篓提篮,走街串巷,吆喝着“嘎崩脆的青萝卜,赛梨不辣”。一家人茶余饭后,切个青萝卜,消食顺气,有益健康。旅店、澡塘、戏院、茶社也都有卖青萝卜、小贩的足迹。他们用小刀把萝卜切成片,几分钱就可以买。这种萝卜在茶馆里边听相声边吃最优味道。
北京的“心里美”萝卜据说以京南大兴出产的最好,绿皮红瓤,水头足,口感好,讲究不带一点儿辣味儿,真正称得上“萝卜赛梨”。
两种萝卜口感和味道都是一流的,都是萝卜中的“战斗机”。我住的通州地处京津之间,自古就有“一京二卫三通州”之称,所以两种萝卜我都喜欢。一般秋天拔萝卜开始,先吃心里美萝卜,水头足,口感好,绿皮红瓤,透着漂亮,通气消食,晚上切一个吃,享受啊。等天真一冷了,西北风下来了,心里美放的时间一长往往就糠了,口感和味道就都差了,而此时入过窖的青萝卜味道却达到了最佳,口感极好,那个脆啊,嚼起来几乎无渣。我们通州旧时有几样农产品非常出名“孔庄的萝卜,古城的白菜,小圣庙的西瓜”,据说那萝卜如果失手掉在地上您都不用低头看,一定摔得粉碎,现在可能吃不到了。孔庄的萝卜是青萝卜。
水萝卜,南方叫“杨花萝卜”,是春天最早上市的蔬菜之一。早春时节,蔬菜水果奇缺,水萝卜恰逢其时,所以是好东西。水萝卜皮红肉白,看着赏心悦目,水分足味道甜,细嫩多汁,可以当水果吃,有人说水萝卜就是水果萝卜的简称。水萝卜好吃,萝卜的叶子别浪费,做馅包包子、蒸饺或是玉米面菜团子都好吃,而且润肠通气。水萝卜一般是生吃,就是上餐桌也往往蘸酱吃,加热之后往往有萝卜气味,很难做得好吃,一般是先焯水再炒,炒时要的多放油,还有加大量的花椒。上学时,食堂炒的水萝卜极难下咽,是食堂菜系的代表作之一。著名作家汪曾祺先生是美食家,据说汪先生烧的水萝卜味道很好,以至让外籍作家尝后赞不绝口不能忘怀,我很神往,但无缘向老先生当面请教。后来在汪老一篇文章中了解到,原来老先生是用干贝烧水萝卜,读过之后很失望,原来在这道菜中萝卜已经不是主角,成了龙套……所谓樱桃萝卜不过是水萝卜的一个改良版,只是小点儿而已。
白萝卜和卞萝卜是入厨的萝卜。白萝卜老北京叫象牙白萝卜,适合做菜,常见的菜品是萝卜汆羊肉,或是羊肉烧萝卜,都好吃,马三立老先生的相声《对春联》里有“萝卜对羊肉”的包袱,可见羊肉和萝卜是绝配。这种萝卜晒成干腌成咸菜都很有味道。卞萝卜也叫扁萝卜或是旱萝卜(到底哪个准确,我也搞不明白),这种萝卜近于圆形,并不扁,和水萝卜一样皮红瓤白,这种萝卜适合做馅,做包子蒸饺菜团子都好吃。这两种萝卜都耐储藏,放在窖里可以吃到开春,是就是京城冬天的当家菜。胡萝卜不是萝卜,但也不错,营养尤其丰富,和洋葱一样是羊肉的绝佳伴侣。
吃萝卜对身体有好处,马三立先生不只在一段相声中推荐过“萝卜就热茶”的偏方,如皋的萝卜很好,当地人爱吃,愣是吃出了个“长寿之乡”,秋冬之际不妨多吃点萝卜。
萝卜是老百姓的菜,值得歌颂一下。
